素清绾已经很久没去寒光寺了,具体来说已经是六年没去过了。
这六年内素家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先是举家搬过一次府邸,阿耶战场立功又升一职成了辅国将军,而后是二兄得了太学士提拔进入殿试,再之后就是素家江南有个旁支遭了水患,家中除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儿无一幸免,阿耶觉得这样一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太过可怜,便亲下江南将其带回了家。
而阿耶去江南的那段时日,阿娘终于又领她去了趟寒光寺,为出门的阿耶进行祈福。
她出门时特意将平常的一身武装换了下去,着了藕粉色的夹衫子配上烟青色的褶裙,颇具些少女的青涩之感。所以子衿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六年未见,子衿是长成个英俊的公子哥还是被他母亲带回去了呢?
素清绾觉得自己好似是魔怔了,脑子中皆想着稍等见到许嘉述该说些什么,少女的心思单纯的仿若白纸,压根没有意识到这般的思念意味着什么。
可她终归是失望了,许嘉述刚好今晨受了方丈的示意,前往临近汴京的一个村庄去施斋,正巧和素清绾错过了。
那次过后,她便一直窝在府中不愿出门,宁愿整日听着江南旁支素可云在耳边叽叽喳喳搞些小动作,也不愿让自己再看到外面的熙熙攘攘而难过。
未及□□,便已相思。说的便是如此罢。
待素清绾再次见到许嘉述的时候,已经是在俪妃的葬礼上了。也是那时素清绾才知道,原来寒光寺中那个总爱在她面前哭鼻子的小沙弥,是汴京尊贵的四皇子燕王殿下。
此时许嘉述跪在安禄殿外,瞧见她与母亲相携而来时眸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却又瞬间被压制在满是悲伤的眼底,而后朝她露出一个克制的笑意。
素清绾的脸猛然间便红了个透,连忙将目光瞥向别处,心中砰砰直跳的小鹿却忽然让她知道,原来这就是年少时的爱意,只需要他一个眼神一个笑意--
便能完全沦陷。
那之后的许嘉述便不再回寒光寺了,他会经常买新出锅的栗粉糕托人给她送来,也会偶尔在汴京中买些小玩意一起带过来,无非都是一些簪子、胭脂什么的,将军府多的是这些物什,可素清绾还是爱若珍宝一般将其放起来,渐渐地就积满了整个柜子。
不过多日,汴京就传出燕王殿下许嘉述是个颇为浪荡的皇子,莫说红楼歌院,就连秦楼楚馆也进去走过几遭。众人皆说,饶他是圣人最喜欢的皇子有何用?在寒光寺吃斋念佛那许多年又有何用?还不是六根不清,终难登大雅之堂,储君之位也定没有他可争夺的一席之地。
可许嘉述置若罔闻,仍终日无所事事,唯一坚持的就是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送给素清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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