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婿,她是极满意的。虽然父母双亡,但留下的家业不少,张家姑母没有儿子,待侄子如同亲生。又帮他打理生意,又支持他念书,日常照顾妥帖,来女方家下定甚至自己还添了一份厚礼。万氏总想着待碧云嫁过去,上无公婆,下无弟妹,有个小姑子还是表的,就可以把铺子田地都抓在手里,自己当家作主了。至于姑母,好好孝顺也罢,毕竟碧云才是张家的媳妇。
多好的一门亲事,自打落定后,万氏做梦都能笑醒。那些暗地里嘲笑她家碧云嫁不出去的人,此时都在捂着脸喊疼吧?翻过年就要办喜事了,所以张璟怎么能生病呢?他不能生病!
她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就算张璟生点小病,可他家还有姑母姑父呢,又怎会关铺子连生意都不做了,这很难不让人往坏处上想。她不敢看,她怕梦想破灭,更怕看了之后没法跟老闺女交代。
陈姜到了张家门前,敲门好一阵子才有人应。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出来开门,听陈姜说了来意,不自在地往院中瞧瞧,道:“我哥不在家,要么你给我吧,等他回来我交给他。”
“姑父去哪儿了?小姑还有话让我带给姑父呢,交待我要亲口告诉他的,我能进去等吗?”陈姜一口一个姑父,喊得亲热。
“不行。”那姑娘立刻回绝,把门扇又推窄了些,“他他他,去了府城,今日不回来了。”
陈姜没能进门,也不纠缠,把鞋垫交给那姑娘就离开了。待张家门关上,她又叩响了隔壁宅子的门。
万氏别在巷子口偷瞧她的动作,见她退开,忙碎步急走了过来,小声道:“咋了,不让进?”
邻居开了门,陈姜当着万氏的面直接打听:“大娘,您知道隔壁张家出什么事了吗?我是他家亲戚,今日和奶奶上镇来串门,竟连门也进不去。”
隔壁大娘看这一老一小面生,穿着打扮朴素,还背着竹筐,像是乡下来走亲戚的,便道:“那你们可有日子没来了,张家那孩子病得起不来床,这几日不知请了多少次郎中,隔堵墙我有时还能听见他姑姑哭呢,怕是快不行了。唉,这张家连着几年老的死小的病,也不知犯了什么冲!”
万氏一颗心拔凉拔凉的,连跟那大娘说声谢都说不出来,失魂落魄转身,却被陈姜一把扯住:“奶奶,您要走?”
万氏腿重得抬不起来,虚声道:“不走还想咋地?”
“姓张的快死了,您还不退亲?”
“庚帖都换了”
“那您的意思是,等张公子死了,亲事自然不作数了是吗?”
万氏怨怒瞪她一眼:“死啥死?还有小半年呢,你咋知人家不能治好病?”
陈姜笑了:“能不能治好我不知道,但怕就怕,他病到成亲那一天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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