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吉狠起一脚踹在褐色圆木门上,发出哐啷巨响,吓得小丫鬟在里头哭了起来:“开,开,老爷息怒,我开。”
门闩响,院门开,小丫鬟跪在门边不住磕头哭道:“老爷息怒,老爷饶命,是大娘子不许我开门,她说开了就要杀了我,咳咳,呜呜。”
李太吉一言不发进院,手指在鼻下抵了抵,径直往上房走去。
院中空气乍一闻极香,是那种上好的熏香烧出来的味道,但仔细嗅一嗅,就会发觉香中杂腐,杂腥,杂臭,气味很有层次。
这里不知多久无人打扫了,鸟屎与落叶满地都是,台阶与窗棂积了灰尘。方才这样吵嚷,上房仍门窗紧闭,无有人声。
李太吉猛地推开门:“佳容,你可好些,我请了一位天师来安家宅,也让她给东院作个法扫个秽吧。”
内室没有动静,李太吉便继续往里走,陈姜紧随其后,她看着内室入口挂着厚厚的布帘子,浓烈的香火烟气氤氲飘散,朝师焱挑挑眉毛,是里面那个人吗?
师焱点头。
“别进来”李太吉伸手去掀帘子,里面忽然传出一个低沉的女声,“别进来,我不曾梳妆,不曾更衣,满面病容,不想见你。”
李太吉顿了顿:“你我夫妻何须在意,你病后我来探你数次,你俱是闭门不见,可知为夫心中挂念?”
女声轻轻笑了一声:“是么,那可真是巧了,我去看二郎,数次经过你的书房,也是吃了闭门羹呢,这么说,是我们夫妻错过了?”
“你半夜三更去书房如何能见到我?宅院不宁,厄困缠身,二郎三郎病入膏肓,老太太只剩口薄气,你当娘的不想着如何救治孩儿,偏还有心思跟我斗嘴!”李太吉寒脸,一把掀开帘子。
内室昏暗,空气污浊,一个三尺高的四足香鼎搁在屋子正中,正燃着熏香,看不清点了多少,反正熏得人头晕脑胀。几步外是一张低矮的垂纱床榻。榻上躺着一人,抬起脖子拼力嘶喊了一句:“走开!”而后将被子往头上一蒙,裹成茧状往榻里滚去了。
任凭李太吉怎么呼叫劝说,那女人抵死不露头,不停闷叫着:“走,滚,我不想见你。”
陈姜拍拍李太吉的胳膊,示意他出去说话,在这见鬼的屋子里多呆一刻,她就快要窒息了。
一直走到院外,她和李太吉两人同时长长吐了口气。李太吉刚想说话,陈姜便摆手道:“不用喊了,我看到了,大娘子确是被邪祟附体了。”
李太吉一惊:“什么邪祟?”
陈姜道:“是她的死魂。也就是说,大娘子早已死了,此时的她,是个被自己附体的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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