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攒了很多很多年的眼泪商量好时间一起到来,她哭到没有知觉。
又能怎么样呢?时光可不会为谁倒流。
在这三个月里,她愈发刻意疏远着这对夫妇,可即便寥寥无几的几次见面, 每次都让她感觉低到尘埃,抬不起头。
大概,因为她一直单身,这太像她在等着那个人。钱默的某种敌意,并不难理解。
又或者,在心里某个连自己也不知道的角落,她确实这么想。
电影散场后,蔚莱独自回家。她与父母同住,往好了说是未出嫁的福利,往坏了想是无能为力的枷锁。小区是一片老住宅,自去年被划到房改区就再也没有人去理会年久失修的路灯,大家都在等着上头命令一声此地样貌大改。她未开照明,踏着月光走向小径深处。夜里很多新奇的点子总会浮出水面。只缘身在此山中,她想也许晓月没做错,自己确实需要一场相亲。生活里进来一个人,然后她会拉着这个人告诉他们,看,这才是我的真命天子哦。
到那时,所有的偏离就会得以纠正吧。
父母已经睡下,蔚莱直奔洗手间处理脏了的衣物。牛仔裤暂且不理,可米色卫衣被染红那一小块着实糟心。洗衣液洗洁精去污皂,工具悉数用上,痕迹就是消不掉。因为大力搓洗,那块布料褶皱成一团,耀武扬威地展示自己遭遇的迫害。蔚莱垂头丧气,完璧归赵算泡汤了。
她去翻领口处的标签,还好,不是奢侈品。怀抱希望去品牌官网将男装翻个遍,没有一模一样的款式。于情于理都要知会当事人一声,她从晓月处联系到杨林,又通过杨林要来周礼的电话,面对两个中间人一连串的问题,蔚莱找个“同学要去肯尼亚做动物研究问问那边情况”的理由搪塞过去,对这俩家伙实话实说今晚估摸会命丧审问台。
时间已晚,蔚莱决定发短信。第一条自我介绍,第二条说明情况加以致歉,第三条要对方账户。除了赔钱,她想不出更妥善的处理方法。周礼统统未回,直到蔚莱抱着手机睡过去,三条信息石沉大海。
隔天早晨仍无回复。直觉上对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然那时也不会直接脱了衣服扔进来,可到底全无了解,蔚莱对自己的第六感向来没信心。她尝试拨通号码,机械的女声回答,“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午休时又打去两次,情况照旧。
不在乎?真生气?还是觉得赔钱太轻浮?
蔚莱查好同品牌店铺位置,傍晚下班直接赶过去。既然给钱路数不通,补件差不多的总能彰显诚意了吧。她选中类似款式的灰色系卫衣,周礼肤色白净,大概能投其所好。买完折回咖啡馆,预备尽快解决完这桩糟心事。
她的到来让杨林颇为惊讶,听到要找周礼更是下巴掉到地上,“什么情况?Sa 在香港你都嫌远,周礼那大非洲更远啊。”
早就猜到他必然误会,蔚莱把装衣服的纸袋往吧台上一放,懒得多做解释,“他来了替我转交一下。”
“不管。”杨林倒不拿她当外人,拒绝地颇为干脆,“再说那小子不一定过来,他过几天就回去了。”
忘了这茬,他是回国休假的,短暂停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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