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神态黯淡下去,蔚莱搭话,“明天要复查,周礼让我也去。”
“去吧。人啊,世事无常,兴许哪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母亲很少说这样感性的话,蔚莱看着她已经下垂的眼角,一时想象不到那张脸年轻时的样子,竟有些难过。
母亲接着说下去,“好在他爸是做生意的,也算有点家底,不至于给你俩添负担。”
感动情绪一秒幻灭。她最看不惯母亲这种姿态,冷笑一声,“您还不是看人家有套房?喏,放心吧,钥匙都给我了。”说罢掏出那串金属扔到茶几上。
“莱莱,怎么跟你妈说话呢!”父亲呵斥。
母亲猛地起身,“等你为人父母你就知道了!”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从小到大,这样的场景不断重复上演。她不喜母亲那种暗暗争抢的攀比,更不喜她有意无意表现出来的“势利”。小学舞蹈演出得奖,全单位的叔叔阿姨都知道,每次饭局开场她一定要下个腰劈个叉才能过去;高考超常发挥进入重点院校,过了十年这种事还会被拎出来提一提;带男朋友回家吃饭,三言两句就把对方条件问个底掉;研究生毕业进了大医院更是逢人便说,亲戚邻里但凡家里宠物出一点问题都来找她,明明累的瘫痪还得笑脸相迎表现出十足的耐心。随着年龄的增长,蔚莱学会了反抗,反抗越多,战火愈烈。
父亲敲门进来,蔚莱盘腿坐在床上,等家里的“万年和事老”发言。
“你跟你妈啊,都是点火就着。哎。”
“爸,你说实话,我妈是不是就那个意思?不就是人家周礼有房才愿意么。”蔚莱不屑一顾。
父亲再次叹气,语重心长,“说实话,今天周礼他爸说房子的事儿,我也高兴。但是退一步,即便周礼没有这些那些,我跟你妈对他也满意。你妈回来就夸了半天,还说你本来就喜欢个儿高的,是你会看上的人。日子啊,都是两个人过出来的,能看出来,周礼是个踏实孩子。”
蔚莱不说话。父母当然不是完人,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不是,但在希望她好这一点上,她没有任何反驳的辞藻。
“你妈也不是有多看中条件,或者咱们客观评价,是有,但就算你找了个一穷二白的非要死心塌地,我和你妈还能拆散你们?那不可能的,我们俩有给你的嫁妆钱。”父亲说的坦白,“无非是条件好一点,你们俩负担小,日子能过的轻松些。”
蔚莱接话,“我就是看不上她那种态度。”
父亲笑起来,“你真是随了你妈的直肠子,俩人都藏不住话。你说我什么命,摊上你们俩。”
“我们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得了,去跟你妈道个歉,本来就一句话的事儿。”父亲起身离开,又回过头,“明天见着周礼父母好好表现,替我们问候一句。要是身体不好就别让他们来了,咱们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家。这话可是刚刚你妈说的,我传达到了。”
蔚莱点头。她好像还是不够了解父母,或者说,父母就像一座宝藏,穷其一生她也未必探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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