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周礼忽然反应过来,“离婚证……你跟蔚莱提的?”
“是啊。”杨林丝毫不觉暴风将至,一副邀功模样,“知道你爸公司出事我给蔚莱打电话,我说你肯定不是真想离,要不早把证领了。我跟你说蔚莱特逗,她还问我那签了字的协议书不算数啊……”
“逗个屁!”周礼火大,“你跟她提这茬干嘛!”
“我这不为你说话呢……”杨林一拍脑门,撒腿就往吧台跑,“你赶紧合个数把债消了吧,我这儿也挺忙的……”
蔚莱说忘是实话。
无法自拔的痛苦会激发人的回避本能,她认定事实发生于是不想不琢磨,以至于根本没有在意协议书不等于证书这回事。
周礼太知道,自己该庆幸的不是阴差阳错,而是蔚莱舍不得两人感情的那颗心。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快步离开咖啡馆。
回到家已近九点,看见守在门口的人,蔚莱并不意外。
她打开门自顾往里走,周礼瞄着她的背影,跟进去。
像从前某个下班归家的如常夜晚被复制继而插入到这里,中间的空白期需要被一点点填满。
“杨林给垫了不少……”周礼开口,单手插兜,摩挲着那张他本想当场撕掉的借贷合同,“我努努力,争取尽快还上。”
按完手印那一刻,他并没有自己期待那般如释重负。不会再被跟踪尾随,不会再有人平白无故找到家里,亦不需要再小心翼翼偷偷摸摸过日子,可债不会消减一分,债主不会减少一个,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
蔚莱蓦得难受到极点,“你不应该把我推那么远。”
长久以来积攒的困惑、委屈、不甘齐齐涌上来,她深吸一口气,怕再说话眼泪会落下。
周礼靠近坐下,将人揽到怀里揉揉她的头。
“蔚莱,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他想让自己显得不要太寒酸,可这样的事实根本无从修饰,他停顿一刻,“从头开始,会很难。”
卖房卖车不难,被高利贷堵到半路追着要钱不难,搬到连楼道灯都不亮的老小区不难,拿到工资第一件事是算还差多少要还不难,连续通宵不吃不喝只为赚那几个加班费不难,但凡自己能抗的对周礼来说都不难。难的是他无法替代父亲忍受爱人远去事业毁灭的打击,难的是蔚莱以后注定会吃苦会委屈而自己却无法给她更好的生活。
衣食无忧的长大,蔚家最宝贵的女儿,他推开她中伤她远远看着她,所作所为无非就是三个字,不忍心。
而关于分开的这次尝试,他最终失败了。
她哭着问他,“你为什么回来啊?”
周礼吻上她额头,眼圈红红的只有一句话,“我受不了以后没有你。”
比我想你更坦白,比我爱你更绵长——我受不了以后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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