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原形毕露,她才发现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他怎么能忍受她在他姐姐的地盘花着他的钱、用着他雇来的人,还敢说他的不是。
她不禁轻蹙眉头,低下头去嗫嚅着说了句“对不起”,转过身默默走到阳台上,反手拉上了玻璃推拉门,把自己关在外面。
这间病房的窗户开向青石江,王照安两手支在台子上,一脸茫然地远眺过江大桥上的来往车流,偶尔收回目光看楼下街景。
没什么可看。
周广陵站在病房当中望着王照安的背影,不矮小也不瘦弱,就是从脊梁里透出无依无靠。
他走向阳台,敲了敲玻璃门后把门拉开,走到王照安背后伸出两手撑在她身侧将她罩住。
王照安一动不动,呼吸也很轻,几乎看不到肩膀的起伏。周广陵下巴轻轻压在她的头顶,激得她身子一抖,向旁边偏了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次伤人之后他都会沉默地有些肢体接触,她明白,这是施舍给她一个台阶,走下来是知情识趣,不走就是不识抬举。
周广陵捏着她的双手,两个人的手臂拢在她身前。王照安的身子轻轻向后倚去,靠在他怀里。
“就是个小手术,我不至于连碗筷都收拾不动,所以没想到让银姐帮忙。”她说,“你说我装好人…你横人家一句,自己拍拍屁股上班去了,我还得在这里让人家照顾。我好意思么?”
“照顾你是她的工作。”他略带笑意低一低头,鼻尖蹭着她的耳朵。
“是啊,”她痒得把头一歪,“你的钱是用来换她的照顾,又不是买她的尊严。”
周广陵笑容消散,沉默下来。
她说得有道理,但放在今天的事情里难免小题大做。
“出院之前,我和银姐待的时间比和你一起要久得多。你待她客气,她对我当然就热心一些。不然人家可以只完成分内工作,不理我。护理又不是陪聊。”她的手从他手心里脱出来,转而用食指点一点他的手臂,“为人处世的道理你比我懂多了,就当为我这几天舒心点嘛。”
周广陵“嗯”了一声,临走叫大齐拿了一张千广百货的提货卡给王照安,让她转交给银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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