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陵到得略早。
第一杯茶刚刚泡上,水壶重新装满,烧水键还没按下去,王照安就听到房间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是在和谁打电话。距离太远,又隔着门,她听不太清,还是周广陵进门告诉她:于英醒了,明天下午可以探视。
按照常理,面对因为至亲受伤而憔悴失神的人,“客人”应该说一些安慰的话。
周广陵有不少“朋友”,也认识一些领导,所以没少在他们和他们的亲戚小病小灾时前往看望。提着体面的小礼品,真挚恳切地说“早日康复”、“一切放心”之类的废话,这是他早已练就的基本技能。
但是放到王照安这里,他懒得做这种不实惠的样子,也不想让她再耗费精力跟他客气。而她的失神除了伤心以外,还有另一种枯涸死寂。
他把公文包放在门口的柜沿上,正要把外套脱掉挂起来,目光一瞥却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王照安穿着件柔软单薄的淡豆绿色外套,衣兜变形垂坠着,隐隐显着熟悉的形状轮廓。
他面不改色挂好衣服,走到王照安面前摸了摸她额头,而后说道:“想不想杀人?”
见她不说话,他直接伸手从她兜里把瑞士军刀拿了出来,扳出最长的一片刀刃,递在她手里,自己退远几步。
“算上那个上高中的崽子,你表舅家里叁个男人。把情况简化一下,就当叁个人变成一个,你要是能划伤我,你就去他们家杀人。”
周广陵将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像是怕她扎不透薄薄一层衣服,还要放水。
“伤着哪儿都行,沾血就算。”他补充道。
捏着刀柄的手指紧了又紧,王照安还是没能再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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