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只觉这句在何处听到过,却又想不起来,只得眉头微微拢了拢。
柏炎却又勾了勾唇畔,“啧啧”言道:“可是,又要开口谢我?”
苏锦口中“谢”只好噎了会意,却不知他何意。
他眉眼微挑,意味深长看她:“你本就不当谢我,但既然要谢,那就一并攒着,日后一次还清。”
言罢,竟是他先低眉笑着,先行往暖亭的石阶下走去。
苏锦先前心中还残存了对虫子的惧意,而在柏炎这一句明显有意无意的挑。逗下,这惧意竟散了八。九分去,她奈何垂眸。他的脚步停下,又回头朝她道:“对了,险些忘了,你还有一事应当要谢我。”
苏锦已能平静看他,让自己心中不生涟漪。
他笑了笑,认真道,“我方才让区廷带人去趟柳家,替你将嫁妆取回来。”
苏锦愣住,片刻,眉头微皱。她刚才才在苑中见过区廷,一身戎装,魁梧高大,嗓门也大,一看便是军中之人,若是区廷带人去柳家……
便等于是昭告天下,狠狠打柳家的脸。
嫁妆之事,她本是想回家之后,再让家中的人来取嫁妆。柳家毕竟是书香门第,自恃清高,断然不会再打她嫁妆的主意,她也根本花心思在此上。
但眼下,若是区廷去了……
苏锦沉声问道,“为甚么要让区廷带人去柳家?”
他早前并未与她商议过。
柏炎眼中却是淡然,“柳致远殿中钦点的探花,也将留任京中做翰林院编修,柳家日后前程似锦。你是与柳致远和离了,但柳致远不日就会再娶,届时和离与休妻在旁人眼中看来又有何不同?春闱殿试,树大招风,状元多是幌子,陛下真正想用的人,才会放在榜眼和探花的位置上,在朝中为官的人,心中都清楚得很。谁会去得罪新晋的探花郎,未来朝中的红人?”
苏锦微怔。
柏炎继续道:“四哥是去世了,但老夫人和宴夫人尚在,苏家也有远亲在各处为官,平阳侯府今日不出面打柳家的脸,无论柳家想与不想,日后都会狠狠打苏家上下的脸。我今日让区廷去柳家闹一场,不日就会有消息传到京中,届时朝中都知你同柳致远和离,是平阳侯府从中作梗,日后旁人便不会踩苏家捧柳家,将苏家置于难堪境地……”
柏炎言罢,苏锦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早前光想着和离,却未想周全过,和离之后又当如何?
柏炎的话,如当头棒喝。
柏炎看着她愣住,语气似是也软了下来,“区廷是有分寸的人,不会闹出旁的事情来,却是你……”
苏锦不知他何意,便又抬眸看他。
晨风微醺,柏炎唇畔淡然勾起一抹如水的笑意:“我若不同你一道回平城,你一个人要如何向老夫人和宴夫人交待?”
苏锦脸上失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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