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这四五日里,苏锦和柏炎在马车中,大多时候都是独处。
也好在,因为看书的缘故,两人之间的独处时间也算不得太糟糕,也少去了不少独处应有的尴尬。
苏锦是没想到柏炎是喜静之人,也有耐性,若是马车不停,他可以捧着书在马车中接连看上一两个时辰。
柏子涧和区廷抽空遛马在马车外同他说事情的时候,他连眼睛都不眨,头也不抬,继续一面慢悠悠看着他的书,一面处变不惊应声。
有时候,她都在想,他是看进去了没有。
但若是没看进去,这看书时不时浮上嘴角的笑意,又仿佛太自然了些。
柏炎惯来的行事她也猜不大透,苏锦所幸不去想他。
马车内备了厚厚的毛毯和不少引枕,靠背,她可以窝在马车一角舒服得打盹儿或是看书,也不觉得马车颠簸,反倒比早前从平城来柳家时似是都更少遭罪些,也更安稳些……
等到第十日上头,苏锦似是已习惯了与柏炎共处,也不会觉得突兀。
偶尔看书看得有些昏昏沉沉,头靠在马车一侧,整个身子稍微蜷了蜷,也能安心阖眸入寐。
稍许,身上似是有些微凉,冷不丁打了打寒颤。又舍不得睁眼。
片刻,带着他体温的外袍披上,她舒服得窝了窝,未推辞,亦未觉察。
柏炎重新坐回角落不中,继续翻他手中的书册子……
安稳睡了些时候,马车忽得颠簸。
苏锦靠着马车一侧的头也跟着颠了颠,正好撞到额头,她眼睛朦朦胧胧睁了睁,稍许,才似是想起眼下是在回平城的马车中,而马车对面坐的是柏炎。
许是这一路习惯了缘故,这中途忽然醒来,也知晓柏炎就在对面,只是还困着,亦未觉得有何不妥,很快,便又将头重新靠回马车一侧,沉沉睡了去。
柏炎目光未从书册上离开,余光却是瞥得清清楚楚。
遂而笑了笑,也未出声扰她。
……
再等行了些时候,苏锦微醒。
车窗外,是车轮咕咕掀起扬尘的声音,马车内,苏锦垫着靠背和引枕,身上披着他的外袍,正舒服窝在马车一角,醒了也不出声,反是这般安静得窝在角落处,抬眸打量着他。
她身上的外袍是他的,有他身上惯来的白玉兰味道。
这几日,她似是都已熟稔。
他给她披外袍的时候,动作很轻,她亦未察觉。
等醒来的时候,他仍在安静看书,好似她做得一个梦一般。
回想起这几日同行,她难免也会对他好奇,想起柏炎不时维护的举动,她心中亦会暖心。
只是你当巧觉得暖心,他口中便一口一声夫人,唤得她进退维谷,在柏子涧和区廷面前,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就似一只……
被温水煮进去的青蛙一般,慢慢地,偶然听到柏子涧和区廷礼貌唤她一声“夫人”,她竟也有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还莞尔“嗯”了一声,稍许,反应过来又觉得何处不对,只是再解释更觉此地无银三百两,遂也只能作罢。
譬如当下,苏锦窝在角落里看了柏炎许久,从他的眉眼看到指尖,从指尖又看回他眸间。
他忽然开口,“还没看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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