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舜钦自觉看人眼光不差,一般出身商贾家的儿子,就算是从小家境优渥,读圣贤书长大,也多少会长于计较,这份计较不是说银钱上的计较,而是会下意识地权衡得失。
但观乔景平日所为,却向来没有这份计较。
而且她理应清楚,就算乔家富可敌国,钱财也难于权势匹敌,陆家权势滔天,想让一家绸缎庄经营不下去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她仍是处处对陆可明不屑一顾,似是完全不在乎惹恼了陆可明可能会对家里带来影响。
要么是乔景太傻,要么是她的背景并不如她所说的那般简单,不然裴舜钦完全想不通她为什么底气这么足,一点儿也不忌惮陆家。
乔景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向裴舜钦袒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是啊。”她硬着头皮说。
骗人。
和乔景相处这么久,裴舜钦早摸清了她的性子。乔景不善说谎,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微微提起唇角,一幅尽力想让人她相信的样子。
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这世上卧虎藏龙,不世出的家族一大把,乔璟不想说实话,他也懒得去深究了。
反正她不是那个乔景就万事大吉。
陆可明在京城时骄纵跋扈,夜夜在外流连玩乐,陆渊将他往这深山老林一送,他什么乐子都找不到,时间一久憋得急了,就拉着几个相好的同学小赌一把聊以解闷。
少年人向来好玩乐,陆可明开了个口子,他们时不时凑趣一晚,倒也能得个开心。学生们心里有数,知道这事情不好张扬,便一直都是夜里一个拉一个,白日绝口不提。
乔景要不是有次夜里闲得没事乱逛,偶然路过归了堂听见里面吆五喝六,也不晓得书院里有赌局。
陆可明拿定了主意要给乔景一个难堪,便花重金买通了王婶儿子,要他送完热水就守在清心阁,等看到人进了屋子就来告知他,好让他带人去抓个正着。
晚上他和几个学生聚在归了堂玩骰子,玩得热火朝天时听得三声敲门响,晓得是王婶儿子来报信,赶紧一把抛下了手里的骰盅。
他将门拉开一条缝,王婶儿子站在门外,一见他,点头哈腰地叫了声爷。
陆可明得意一笑,问道:“人到了?”
“进去了,小的亲眼看到的。”王婶儿子谄笑着说。
陆可明从袖子去取出粒银锭弹指一抛,“行,你滚吧。”
“多谢爷!”王婶儿子喜滋滋地接过,趁着夜色溜了。
陆可明进到房间,扒拉开犹自聚成一团玩得不亦乐乎的学生,大声叫道:“喂!喂!别玩了!该干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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