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回去睡觉。”
他没精打采地嘟囔一句,拉着乔景径自回到了寝舍。
房里的摆设一如走前,两人的心情却已与当时截然不同,寝舍半月没人打扫,桌上落了层细细的灰,乔景并起两指轻轻一抹,然后无言地捻了捻手上的灰。
裴舜钦大剌剌地仰面倒在床上,睁着眼睛瞅天花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自他们上山,山下就鲜少传来私贩兵武一案的消息。
虽说像这种案子一般没个一连半载不会有结果,但就河阳镇的反应而言,几人已经提前猜到了结局。
县令死得恰如其分,他死了,就能将一切都推到他头上,就能给所有人一个交待,就能继续海晏河清,一派太平。
开春之后,辛九山仍是迟迟不归。先生不回来,学生回来亦是无用,所以青崖书院仍是寥落寂静,只不过是多了几分春色。
人间春色,朝堂的气氛却肃杀铿然得犹如正值深秋。
春寒料峭之时,圣上又犯了次风疾,这次病情来势汹汹,御医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过抢回了条命。
大齐皇帝浑身上下只有个眼珠子能转,东族趁势一举侵占了齐朝大片的土地,竟有种直刺京城取而代之的架势。
外敌肆虐,大权又落回到了陆氏兄妹手中,陆皇后日夜侍候在金梧宫,道道诏书都由她亲念给圣上,经圣上同意后再下发施行。
当然现下这种处境金梧里里外外都是陆家的人,就算岑安等大臣求见圣上一百次,也不会得到召见。
京中情形日益紧张,乔景直觉自己离回家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便格外珍惜这个早春,恨不能将一刻变成两刻地同裴舜钦呆在一处。
书院学业清闲,乔景便时不时上山陪清乐下棋。
裴舜钦自然回回作陪。
这回两人早上如惯常一般,在山上吃过早饭后下山。裴舜钦悠悠然走在山道上,满目明翠嫣然,他想起许久之前那个滂沱的雨夜,便感慨道:“我掉在这儿的伞也不晓得被谁拣去了。”
“伞?什么伞?”裴舜钦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乔景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舜钦起了玩闹之心,于是回身随手指了级台阶,故意做出正经的模样说:“喏,就掉那儿的。你不记得了?”
“啊?什么时候丢的?我怎么没印象?”乔景茫然追问,还没想起。
裴舜钦摇着头叹了口气。
“就是有一回某人要上山,不听我的劝告拿伞,结果走到半路被雨淋了个正着。我出于同窗之谊去给她送伞,不想看到了她被淋得神志不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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