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舜钦没想到乔若会有他前段日子寄出的退婚书,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那时他急着要与乔家撇清干系,便瞒着家里直接将退婚书寄到了京城。
他对这桩婚事有怨言,所以信里的言辞颇是激烈决绝。
“裴舜钦,是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乔家说话?你看看你的身份,你配吗?”乔若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与轻蔑。
他冷笑着上下打量眼搅得他家宅不宁的少年人,又说:“逃婚是你,退婚是你,说要成亲的也是你。裴舜钦,你把我妹妹当成了什么?把乔家当成了什么?”
“二哥!”乔景听不下去,赶紧扯了把乔若的袖子。
她却不知她这护着裴舜钦的举动是在乔若的火气上浇了勺滚油。
“你还帮他说话!”乔若怒气腾腾地将手甩开,用力指向了桌上的信。
“你去看那信里写的混账话,人家说这桩婚事实非良缘,九死亦难从命。人家死也不想娶你,你不懂吗?!”
乔景平生第一次被乔若这样吼,她怔然看着哥哥,脑子完全木了。
乔若话说出口就觉得后悔,但他实在是气得忍不住。
父亲对祖父自作主张给妹妹结亲一事极度不满,后来听得乔景跟着追去了青崖书院,更是雷霆震怒。
要不是他在其中三番五次地周旋,乔景才不可能在书院安稳读书读到现在。
他之所以愿意帮她,是因为他很清楚她在他们兄妹三个里是心性与爷爷最相近的那一个。
换句话说,如果乔景是男儿,乔用之绝对会选她承担起扛着乔家走下去的重任。
他一直为妹妹感到可惜,所以他愿意给她一个走出闺门,去见识历练的机会。
其实他收到退婚书的时候一点也不气,因为他本来就不赞同这桩婚事。
不管是家世还是门第,裴家都无法与乔家相提并论,读到信里那些不留余地的话,他只觉裴家这小子这般不识抬举,真是辜负了他家祖坟冒的青烟。
时局不太平,乔用之让他趁着这回办公的机会将乔景接回家中,他欣然答应,一路上心情轻快而期待。
结果这儿的一切与他想的大相径庭。
他以为妹妹会很清醒地与那个纨绔子弟划清界限,却没想到她不仅还在与他纠缠不清,甚至看着还像是深陷其中。
这让他太失望了。
他的妹妹应该喜欢才情家世样样能与她匹敌的人,而不是这个曾经那样伤害过她的睁眼瞎。
而此时裴舜钦只觉得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知道有今日,当初打死他他也不会在插簪前一晚逃走。
他本来是可以已经拥有她的。
裴舜钦垂下眼眸,双手成揖,恭敬歉然地向乔若一躬,低声下气道:“乔二哥,我向你赔罪,为这信上冒犯的话,为我曾经做过的浑事。”
乔景眼睛硬生生地扯着一痛。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他折损自己的骄傲,哪怕是为了她她也不想,她只想看到他意气飞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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