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无法像陆皇后这样不怒自威,永远无法在和人交往时带着似有若无的讥诮和居高临下,永远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叫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乔景在看陆皇后的时候,陆皇后也在看她,末了,陆皇后饶有兴味地扬唇朝乔景笑了。
“你怕我。”陆皇后不疾不徐的语气颇有几分像戏弄已难从手中逃走的猫。
乔景心下一凛,不动声色地将眸光移向了别处。
陆皇后把持朝政,铲除异己果决狠辣,乔景觉得在她面前撒谎是件蠢事,于是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是。”她回答。
“为什么?”
陆皇后话声里笑意更浓,乔景不悦她这带着戏谑自得的语气,便不卑不亢道:“娘娘仪容威严姝丽,臣女不敢逼视,此乃其一。其二,臣女在闺中常闻娘娘娘娘杀伐决断之名,所以心中有畏。”
她这话说得柔和,其实是暗暗指责了陆婉不仅趁皇上病笃褫夺皇权,更对朝中持有异见之人赶尽杀绝。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出,陆皇后脸上眸光一闪,脸上淡淡的笑意不减,眼神却变冷了。
“哦?原来宫外都说本宫杀伐决断?”陆皇后不紧不慢地说着,追问乔景道:“那你说说,本宫做了何事让外边人如此说。”
陆皇后语气傲慢,乔景立时察觉到了她是在挑衅。
她赌她不敢当着她的面直截了当地说破她做过的事。
说,是不敬,不说,定会招来一番讥讽,乔景不动声色地看一眼陆皇后,微一颔首,轻缓回道:“据臣女所知,娘娘得杀伐决断之名,其因有三。”
“一,是有人相传两月前凝晖殿一小内侍犯偷窃之过,娘娘就把殿内所有的侍从宫女都调了所。”
“二,是皇上病体抱恙后,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范大人因急事请奏圣上,因久候不得召见忍耐不住莽扣殿门,娘娘得知此事后不仅马上派人将范大人架出了御门,更第二日就将他贬至了千里之外的来州。”
陆皇后听到此处脸上的笑早已荡然无存,乔景观其颜色,顶着陆皇后隐有怒气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三,城中街巷不知何时流出了有关陆侯爷与陆皇后的歌谣,歌谣一时间传遍大街小巷,禁中不日就传出禁令,说凡吟诵此歌谣者,当即流放三年,刑黥面之刑。”
乔景说完,陆皇后面无表情地久久不语,乔景自知刚才所说的话足以让陆皇后勃然大怒,但现今时局未定,三方制衡,她的身份并不完全是个质子,陆皇后要是想借机轻辱她,那也是打错了主意。
乔景心跳如擂鼓,但在宽大袖摆下狠命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看着冷静从容,最后陆皇后一挑眉,竟然眼神无波地笑了。
“很好,不愧是乔家的人。乔用之那老家伙平日没机会教训我,这回得了机会将孙女儿送进宫,终是把本宫骂了个痛快。”
陆皇后冷冷一打量乔景,拿起身旁小几上的册子,再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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