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直觉想跳进永安河,自己今日刚临了怀谷先生的字卖钱,这会儿却被他抓个正着,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怀谷先生竟是在京城,有些恨自己为五斗米折腰出此下策仿当下的字。她还未开口说话,对方却又开了口:“仿了便仿了,无碍。”说罢转身走了,留清风一人发呆。
清风找孙掌柜拿了银子向住处走,还未进巷子便被宋府的下人于起拦住了:“三小姐,老爷说今日无论如何要小姐回去一趟。”他口气坚决,大有硬抢之势。清风不愿与他纠缠,转身上了轿。
她离开宋府立院子半年有余。
那时老爷子要拉拢大臣,欲把她嫁给一个纨绔,她不乐意,翻墙逃家,后被三哥找了回来。离府那日,是三哥跟老爷子死命硬抗了一回,才将自己从那个火坑里捞了出来。前些日子,大哥因勾结琼州海匪被问了斩,老爷子一条命虽是留下了,但因着教子无方,被皇上勒令革了职赋闲养老。这些日子不知又打起了什么主意,屡屡叫她回府,清风都以各种借口回绝了。
宋清风不想回府,脑中在思索老爷子这会儿叫自己回去是为哪般?到了府上,看到大娘正在院中给花浇水,看到她进门笑着起身。
宋清风自打记事起没见大娘对自己笑过,隔岸观火是她惯常态度,煽风点火是她固有手段,落井下石她首当其冲,整个后宅,最不待见自己的,便是她。
朝大娘欠了欠身:“大娘。”
“快进去吧!你父亲在等你。”大娘看着清风那张寡淡的脸,心中着实生不起喜欢。但她好歹是未出阁的三小姐,而今宋家落了势,未出阁的闺女倒是显出了用处。
清风点了点头,朝父亲的书房走。她从前不大来这书房,来了多是因着父亲要责罚她。今日倒是好,进了门,看到父亲竟也冲她和蔼的笑了,甚至指了指书案前的椅子:“坐下,为父与你说会儿话。”
宋父自打被革了职,老了许多。五月的天气,身上竟还披了一件毛褂子。看了清风半晌,从书案上拿起一沓纸推到清风面前:“从前要你嫁人,你不愿,觉得为父要害你。而今又年长一岁,再拖下去恐怕再嫁就难了。这里是京城有头有脸人家公子哥的八字和画像,你挑一挑。若是这些人都不入你眼,为父真不知该如何帮衬你了。”
清风拿起那些纸,厚厚的一沓,父亲是用了心思的,当真是京城名门公子都在其列。丞相公子、户部尚书公子、礼部尚书公子…抬头看到他正在为毛褂子系扣子,心道父亲这样畏寒,果然是老了,心便软了软,柔声说道:“父亲为女儿相看的这些人家都是极好的人家,可见父亲是费了心的。只是这些公子哥女儿平日里多有耳闻,大多留恋青楼,属实不是良人。若父亲真想要女儿嫁,女儿恳请父亲给我一些时日,要女儿自己选选,成吗?”
宋父的眉头皱着,鼻翼动了动,明显动了怒。但他压下了火气,笑了声:“即是如此,你便去寻。三月为限,寻不到,为父就替你做主了。”
三哥此时已奔北线去了,若是与父亲杠起来,吃亏的多半是自己。思及此点点头:“多谢父亲。”
“留在府中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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