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正咬着后槽牙用力,听清风这样说便松了松劲儿回她:“打小日子清苦,母亲病弱,活计都要自己来做。”他说着经年往事,透着云淡风轻。清风的心却不知怎的,疼了一下。
澜沧却找到了乐趣:“自己打一副棋这念头果然是妙绝。感觉自己好些日子没对什么东西起过这样的兴致了。这几日下了职若是无事便来帮三小姐做棋,不会叨扰吧?”
清风摇摇头:“两个人做的快。”
“那便好。”澜沧的汗滴落到地上,清风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递到他面前。他接过帕子对清风笑了笑,那笑容,如何说呢?清风几岁的时候,曾养过一只小猫,那猫常在日光之下睡的香甜,若那时把手指放到它的额上轻轻摩挲,它便会睁眼朝你笑上一笑。那笑,与此刻的澜沧如出一辙。他的脸在灯笼摇曳中忽明忽暗,目光和煦神情专注,当真是一个极好的人。
清风收了收神,低头去磨她的棋子。二人直做到二更才收手。
第二日清风起来磨棋子,想起澜沧对此兴致甚浓,便收了手,转身去画扇面。
她出手快,到了傍晚,已画好四个扇面,晾干了叫雪鸢跑腿送到字画铺子,由孙掌柜代卖。洗了手想到欧阳澜沧下了职,兴许没有饭吃。饿着肚子做棋可不行,于是又让小七从小水池里捞条大鱼,开膛破肚做了清蒸鱼;清炒一个荷塘月色。又将之前自己与一个女子学制的卤肉切了一块儿。
澜沧心里念着做棋,下了朝直奔这里,进门闻到四溢的饭香,味蕾开始作祟。流着口水跟在灶旁,雪鸢看到他来了,站起身指着灶火:“劳烦欧阳大人啦,小的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吃食。”
澜沧挽起衣袖坐在灶前帮清风烧火,看清风将蒸好的鱼从锅内捞出,将鱼腹内之前装着的调味品拿出来,又摆上葱丝蒜片红椒,淋上一些豉油和醋,转身清干净锅里的水,开始烧热油。清风长在宋府,虽是三小姐,面子上的东西过得去,但下人们会看眼色,到她这里,该有的许多东西都没了。她每日清粥小菜的过,日子就了觉得无趣。再大些,便在自己的小院搭了小厨,自己动手做些寻常吃食。那会儿万万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逃出宋府自己立宅子,会做饭倒是省了不少银子,不然请个称心的厨娘,不知要多多少开支。
她的热油烧的开始冒烟,用勺子舀出,浇在蒸好的鱼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澜沧看着这一切,觉着自己的心肠软的要死。果然是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荷塘月色简单多了,食材入锅,翻炒几下。
端到院内,在廊檐下挂上两个灯笼,转身去找小七和雪鸢,发现他二人正跟静念在门口斗蝈蝈,斗性正浓,根本叫不动,叹了口气转身回去。
“今儿只能咱们自己吃了,他们在斗蝈蝈,给他们留一些。”
澜沧答好,执筷看了清风一眼。清风的长相谈不上惊艳,眉眼温柔,极耐看。这会儿她耳垂上的耳坠在灯下晃了晃,发出温润的光。
丞相有心将爱女越溪许给澜沧,不带有一丝拉拢的意思,澜沧出身贫寒,没有根基,丞相单纯是看上了他人品靠得住,又才情极盛,越溪嫁与他不会有那些大宅子的烦忧。澜沧受丞相之邀见过越溪小姐,大体明白丞相的用意。
今日他思绪飘的有些远,清风的手在他眼前划过来又划过去,方回过神来。
“欧阳大人有心事?”
“倒不算心事,只是有一件事悬在那,不知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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