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六月,院内种的花彻彻底底开了。清风的书案摆在花间,燃了檀香驱蚊虫。从前闲来无事做的水景观今儿被小七抬了水,水轱辘吱呀呀的转,带起一片好听的水声。小院与外头,是天上与人间。
景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如此景象。清风的发掉落两根在脸颊,令人忍不住想帮她抚上去。像宋清风这样美而不自知的女子,世间少有。不,景柯立马纠正自己的想法,宋清风不美,是自己眼中的她美。
这么站了一会儿,伏案的那位都未发现。雪鸢接到小七的眼色,上前轻轻唤了一声:“小姐,来人啦!”
嗯?清风扬起挂着墨的小脸儿,颇有几分娇憨。看到景柯站在那,朝他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画着。画扇面是细活,不能停,还要想着手中花到哪里就要碰到扇子上的折,怎么拐带能显得好看笑过算是打招呼,任你给多少银子都得等这扇面画完。
景柯朝雪鸢笑笑,走到清风身旁看她画。纤细的手腕握着一支笔,手指上染了几种颜色,时而悬笔,时而沉笔,时而沉思良久。若不是微风吹动她的刘海,景柯会以为这是个假人。这么看了许久,竟是看痴了。
自打十六岁父皇为景柯立了府,前前后后也接了几个女子进府,外头风流韵事也不少,说是妻妾成群不为过。像如今这般,惦记一个姿色只算上乘的女子倒是少见。第一回 见着她后,景柯觉着自己兴许是被她的才华吸引,第二回在这个小院里,看她煮花粥,又被她的情趣吸引,这会儿干脆陷进她的沉静之中无法自拔。
清风终于画好了扇面,这幅画的是少年牧牛,炊烟袅袅之中戴着斗笠的少年,牵着一头老黄头,四周草色青翠,远山层叠如黛。意境是真真的好,竟比昨日的美人当窗理云鬓更甚几分。景柯拿过来端详许久才开口:“这扇面多少银子?”
清风笑着抽回来:“这个不卖,准备自己做把扇子,夏日里用。”
景柯低低哦了一声。
“怀古先生今日前来,是为了字画吗?孙掌柜的活计说您还要定一些字画。”清风为他看了茶,而后坐在他对面。这怀古先生眉眼端正,看着却是个风流人物。
“是了。定几幅字。”
“先生一手好字,为何不自己写?”清风纳闷许久,今日终于得问。
景柯将手伸到清风面前,白白净净的手上,一条深深的刀痕,狰狞恐怖。看到清风面色微惧,满意的缩回手:“前些日子上山打猎,伤了。”
清风好歹是太傅府上的三小姐,他手心的伤分明是刀剑伤。但她没有做声,怎样伤的都与她无关。只是点点头:“这样的伤,恐怕许久拿不起笔了。可惜了。”
景柯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终于没有开口。
“怀古先生想要我临谁的字?”
“你的。”景柯拿起她桌上那一沓纸看了看:“三小姐临的一手好字,我却对三小姐自己的字感兴趣。不如写了让我看看是否卖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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