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外出遇到江流,两人因着些许他已经不记得了的小事闹了起来,他任性,非让人给自己磕头认错,而这位却也不晓得是怎么生的,明明是个家中极其不受宠的姑娘,居然脾气又臭又硬,死也不服软。
他气极,也不知道那时候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是童养媳就是穷人家把姑娘给一户富裕人家做仆人,打骂皆由人,居然闹着让家里人把她要过来。更不曾想家里人宠他惯了,居然也就真这样做了。
他还记得那一日江流从她家过来,那一幅怨气冲天的模样,只是当时年纪小,还因为气着了人而欢欣雀跃,根本不晓得自己对别人造成了什么样的梦魇。
而那之后,她就变了,再不像小时候那样脾气,任何事情似乎都不会再让她生出多少起伏,至于自己,一开始的数年里还常常以欺负人为乐,可年岁渐长,他开始懂事,便对这人生出了愧疚之情,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渐渐习惯了任她予取予求。
直到她十二岁,自己十三岁那年,她离家出走,然后杳无音信。
再次遇到是四年之后,他离家去外地读书,在校园里邂逅了那个多年来一直在自己梦中折磨他的女孩,然后开始纠缠。
他说不清楚自己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不知道是愧疚多些,或者爱情,甚至佩服,只知道在自己不断的挣扎、愧疚和注视当中,这个女孩夺走了自己所有的目光,占据了他感情世界的全部。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恨她的——因为她没有心。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是活该——因为是他让她对所有人失望的,至少,石岸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如果不是当年他的任性导致了她被自己家人当做货物一样送出,或许这个生性固执到近乎偏执的女人,不会像现在一样,将所有人事物当做一场大的戏剧——
戏剧,就是这两个字,石岸记得这是一次他与江流二人温存之后,他问她自己对于她来说是个什么的时候,她没有回答,然后告诉他的,告诉他,她这一辈子,只想当个局外人,看看戏就好了,没兴趣参与。
从那之后,他记得大概是两年前,他开始与别的女人接触,试图寻找一个能够让他平复在她的冰凉里面受到的伤害的女子,可是——
苦笑的看着已经穿戴好了一切,然后站起身,
“我先走了,如果,”
侧对着石岸的身体转过来,用一种他从未见到过的认真的态度看着他,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身边有适合的对象…就和我断了吧,之后和人家好好生活,从前的那许多,不是你的错,至少,大多数不是。”
“再说,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是你有错,也早就还清了。”
笔直站立的女子有一副若松柏一般的脊梁,难得对他认真的眼睛让石岸有些心神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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