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著作无数,不受官爵不要俸禄,以白衣之身入皇宫为两代君王讲学,人称白衣卿相。他最为世人称道的事迹,便是十年前在稷下学宫开坛讲学,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只要想学,来者不拒。那时候,整个京城都要称他一声先生。
“听说这位蔺先生最是不羁的性子,当年先帝请他做太子太傅都被拒绝了。怎么如今会愿意接这样的差事呢?怕不是假的吧。”
“若真如此,蔺先生就是在给咱们主持公道啊。”
“世清,我等生在外省,无缘得见。你从小在京城长大,倒是与我们说说,那稷下学宫是什么样子?”
李世清被人捧了几句,便飘飘然起来:“要说这稷下学宫,是何等的煊赫……”
“什么人,在这儿议论稷下学宫。”
李世清话头刚起,便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扼住。众人循声望去,二层楼梯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年轻的公子。他穿着云纹织锦的袍子,头戴紫云冠,手捏着一柄折扇,上写着“无远弗届”四个大字,懂行的人一看便知是文征明的墨宝。
他生着一双凤目,眼神睥睨,神情清冷倨傲。皇城脚下这般人品,必是贵人。
李世清忙上前见礼:“见过闫公子!”
“你认得我?”
当朝首辅大人闫炳章的独生子,大凡京城里有点眼力见的,那个敢不认识呢?
闫凤仪已经摇着折扇走下楼来,身后跟着家仆随从。他在李世清面前站定了,上下打量了他,问道:“你家也有人在朝?”
李世清一喜,自觉得了个攀附的好机会,忙说道:“家父李达,任礼科给事中。家父在家常提起闫首辅在朝堂上的风采,今日一见闫公子,果然是器宇轩昂,令我辈敬服啊。”
“礼科给事中,正七品的官,还不足以位列早朝,怎么见得着我父亲?”
李世清霎时变了脸色,一张脸憋得紫红,羞愤得不知该往哪儿去。
闫公子顺着台阶而下,走到当中站定了,这位置实在是恰到好处——既与大堂众人拉开了距离,显得高高在上,又能将所有人看个清楚。他凤眸扫过当场,很是带了些傲气:“你们这些学子,还是多花点时间好好读书做学问,没事别聚在一起议论。犯了忌讳 。”说完,也不管旁人的反应,兀自摇着折扇离开了。
第3章
李世清自觉得没脸,又坐了不多会儿,也悄悄走了。众人也该散的散,剩下一些不愿离去的学生们,三五聚在一起,喝茶闲聊。
唐挽他们的桌前也围了三个人。头先一个是冯晋阳。他是商贾出身,为人爽朗疏阔,最爱交朋友,唐挽和元朗刚到京城时与他下榻同一个旅店,做过几天邻居。剩下的两个人是冯晋阳带来的朋友,一个叫沈榆,浙江省解元,另外一个叫冯楠,安徽省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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