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这……你再看看、再看看!寨主那边没法交代啊……”看寨主方才离开时那含羞带怯的样子,要是让她知道是他们搞错了人……柱子只觉得脖子后面一凉,不敢再往下想:“先生,您可得救救那几个弟兄啊!”
“那个……”唐挽抱着自己的小布包袱站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两双眼睛,一双凶恶一双凉薄,正盯着他。
“想跑!”唐挽刚走到门边,就觉得脖子后面一紧,唐挽被一股力道拎着,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唐挽被摔得疼极了,感觉受了极大的委屈,到底年纪还小,眼泪没忍住就流出来:“你还敢动手!明明是你们搞错了人!”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休得无礼!”问渠喝住了又要轮拳头的柱子,扶着轮椅走到唐挽面前,伸手搀扶他,“江湖人不懂礼数,大人莫怪。”
唐挽这才发觉自己哭了,这委实是个很有损她官威的事情。听见这声“大人”,立时觉得更羞耻了。她急忙擦了擦眼泪,见这个问渠先生还是个明事理的人,便就着他的手站起身来,整理整理被拉散的衣袍,深吸一口气,道:“且不说我是朝廷命官,就冲我一甲进士的功名,寻常地方官见了我都要下轿行礼,你们将我掳来,还对我动手,已犯了重罪!你们最好立刻将我送回去,否则官府查到了这里,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要杀头的!”
这番话说完,既是震慑对方,也给自己壮胆。
柱子脸上变了神色——他跟官府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对官府的规矩清楚得很,当然知道绑架官员是触了朝廷的逆鳞。之前有婚书做担保,还治不得罪,可是眼下婚书不算数了,这罪名也就逃不掉了。现在该怎么办,他的脑子不够用,于是赶忙看向寨子里唯一的读书人。
问渠先生倒是神色如常,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是。这个时候送您回去,绑架朝廷命官的罪名也已经坐实了。不如杀人灭口,尚有一线生机。”他笑如清风,好像在谈论风花雪月一类的事,“这事儿我们做得多了,熟练的很,保准十年八年都找不着尸首。”
唐挽立时在心里进行了反思。她刚刚觉得长得像柱子这样凶神恶煞的土匪是最最不好惹的,但是她错了。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人都不会长一张大奸大恶的面孔。比如现在,真正的魔鬼,其实是眼前这个看似斯文的白面书生。
皮囊啊,都是表象,都是虚妄。
“当然,大人也可以与我家寨主结为连理。婚事一成,自然送大人前往苏州上任。到那时不仅前程似锦,更有如花美眷,岂不是一大乐事?”那问渠先生面带微笑,道:“我看天也不早了,大人劳累一天,先歇下吧。趁此良夜,好好琢磨琢磨在下的提议。”
屋子里只剩了唐挽一个人。她仍坐在桌前,怔怔望着那一豆油灯。问渠先生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要么成亲,要么死。她若真是个男儿身,成亲也就成亲了,就当吃个哑巴亏。可她偏偏是个女子……这可真是求生不成,求死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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