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矛盾都仍在积累的过程中。就好像皑皑白雪覆盖下,暗流涌动的火山。
这是一个坏消息,上位者看不到问题所在,只会在迷梦里越陷越深;这也是个好消息,朝廷还没有到万劫不复的时候,后来人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沈玥看着府库里堆积的白银,渐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又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思索:“你这个募资从古至今未有先例,这……真的合适么?”
唐挽一笑,道:“我一向不喜欢循规蹈矩。非常时刻,得有非常办法。”
沈玥蹙了眉,道:“你的意图我心里清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今日这事儿很难定性。以后如果你回了京城,我担心会影响你的仕途。”
其实问渠所言,唐挽也已经想到了。这事儿说好听了是聚民之财、为民办事。可如果有人心存恶意,完全可以说唐挽是借官府名义搜刮民财,是以权谋私。
唐挽顿了顿,继而笑道:“怎么,问渠兄莫非觉得我这个小小的县令还能平步青云,直入内阁么?”
沈玥沉了面色,道:“不错。你非池鱼,这花山也不是你的久居之地。”
他这话却勾起了唐挽的一番感慨。
“我之前也这么想。在苏州的时候,整日里勾心斗角,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把大好的青春都耽误了,一件正经事都没做。后悔的很啊。”唐挽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荡平胸中郁结,道,“花山虽小,但这是第一个完全属于我的地方。我想认认真真办点实事。至于能不能回京城,那太远了,不考虑。”
沈玥理解她的想法,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就展开拳脚大干一场,我帮你。”
沈玥是在帮唐挽,又何尝不是在帮自己。那些年蹉跎的光阴中,他也一直期盼这样一个机会,可以一展抱负。
十日后,募资结束。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四千两的目标,最后总共募集到了两千七百两,眼前看来也足够了。
银子清点完成之后,唐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县衙里几个核心官员聚集起来:一个编制外师爷沈玥、一位未上报的主簿孙来旺、一个临时封的典使双瑞、还有一个闲的没事进来凑热闹的乔叔。唐挽看着这支所向披靡的队伍,发觉好像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一个是经过朝廷认证的。
唐挽屁股底下坐着装银子的箱子,顿时觉得底气足了不少,说出话来也铿锵有力:“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从来都没有人做过。这就意味着我们将要面临的困难,也是前所未有的。在坐的各位都是我县衙的肱骨……”
唐挽的目光再次扫过眼前的人:坐在轮椅上的沈玥、没上过学的孙来旺、一辈子的理想就是当个好书童的双瑞和明显不怎么上心的乔叔。再次发觉,这群人不仅没经过朝廷认证,还是一群真正的老弱病残。
唐挽把眼一闭,把心一横,继续道:“你们的肩上承担着花山的希望!各位,有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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