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却不再答话,只是唤她的名字。唐挽,匡之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天将明未明时,唐挽从梦中醒来。窗外天光黯淡, 她于窗前静坐冥想。神思不再困于眼前的喧嚣, 她也终于在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回京。不论风刀霜剑, 荆棘遍布, 那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可一旦回京, 必将面临两党之争,势力拉锯。寻常人尚且要小心翼翼,更何况她还要护着自己女儿身的秘密。
她的确需要一个帮手。论心机论手段,没有人比凌霄更合适。
凌霄想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就是要与闫首辅为敌。唐挽要入主内阁,就迟早会与闫党交手。她二人虽目的不同,却是殊途同归。不如结成同盟,一路同行。
唯一的问题是,诡诈如凌霄,能对这盟约有几分忠诚。
于是唐挽问她:“你之前说要嫁给我的话,可还作数吗?”
凌霄闻言微微一怔。她与唐挽相交这些年,知道对方是外圆内方的品格。唐挽认定的事,旁人是劝不动的。因此之前唐挽拒绝了她的提议,她也就没再报什么希望。万没想到,唐挽竟会回心转意。
“你希望我嫁给你?”凌霄问。
“这本是你的提议,我想了想,觉得可以试试,”唐挽笑道,“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不是么?”
唐挽这话,的确说到了凌霄的心里。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一种关系,比夫妻更牢靠。
一旦结为夫妻,在官薄上便同属一户。同进一家门,同吃一锅饭,生死荣辱,休戚相关。婚书是最庄重的契约,从此生老病死都将与另外一个人捆绑。它可以保证一切,却唯独不保证爱情。
可对此时的凌霄来说,最无用就是爱情。她的手不自觉抚上了小腹。
大庸户籍制度严苛,母亲未婚生育且没有父亲的孩子无法上户。不能从军,不能入仕,不能经商,如遇官司还要罪加一等。
自凌霄怀孕后,孩子的前程就成了她的心病。曾经那些吟风弄月的情怀,好像都不再重要了。她只想让自己的孩子好。她必须要在孩子出世前给他找到一个父亲,一个足以给他荫庇,护他成长的人。
可是天大地大,有哪个男人会接受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呢?
只有唐挽。只有她需要自己,也需要这个孩子。
“你若嫁给我,我会帮你达成心愿,也会保护你和孩子。”唐挽道,“我所求,不过你的忠诚。”
凌霄微微垂下头,泪水不自觉盈于睫上。这番话,她曾多么希望能从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口中说出。她也曾怀着无尽的热忱和忠诚,可到头来,却不得不陷入那些诡谲的算计。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或许她这一生都没有那份运气。既然如此,不如就断了念想,好好经营自己。
那年苏州横塘边,唐挽曾说,凌霄永远也走不了她的路。的确如此。可她卢凌霄也有不可取代的价值。
“我若嫁给你,必会做一个贤妻。我会打理内宅,侍奉夫君,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这孩子便是你的骨肉,他出生后只会认你作父亲。”凌霄道,“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我愿与你做一对最长久,也最疏远的夫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