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告诉她实情。可事关自己的亲人,直觉便准得可怕。
到了第五天,闫凤华的情况开始有些好转。血终于止住了, 神志也清楚了不少,中午吃了一碗粥, 还能跟凌霄聊会儿天。她拉着凌霄的手, 絮絮地说起孩子的名字:“我想给她起名叫莞儿,谢郎应该会喜欢。”她又说, “将来过了门, 你可要让翊儿好好待她,别让她受了委屈。”
“给我做儿媳妇,还能让她受委屈?”凌霄含笑拍着她的手,说道,“你可好好歇着吧。说话伤神。”
凌霄五天没回家,到底也记挂着自己的孩子。眼看闫凤华精神好了不少, 便嘱咐了伺候的丫鬟婆子一通, 便回了唐府。那一夜凌霄做了个梦, 梦见闫凤华坐在自己的床头, 就穿着她刚成亲的时候最喜欢穿的那件桃红衫子, 面含微笑。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临走前从怀中摸出一个金链子,在凌霄眼前晃了晃。凌霄认出来,那是她们之前交换过的,结儿女亲家的信物。
凌霄自梦中惊醒,便觉胸口一痛,喉头腥甜。她急忙下了床,披上衣服就往外走。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双瑞开了门,门外站着谢家的嬷嬷。
“我家夫人刚回来歇歇,这大半夜的又来做什么?”双瑞问。
那嬷嬷抹了抹眼角,说道:“是我家夫人……殁了!”
凌霄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闫炳章的女儿生出怜惜之情,甚至伤心落泪。连带着闫党倒台所带给她的快慰,都来得不那么强烈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闫炳章能晚一点倒台就好了。这样闫凤华临死前,起码还能见自己的父兄一面,不至于独自一人死在冰冷的黑夜里。
今晚实在不该走啊,凌霄对自己说,她就是落了单,才被阎王给收走了的。
嬷嬷将熟睡中的婴儿抱给凌霄。这孩子极乖,很少半夜哭闹。可今日凌霄却希望她能哭两声,唤一唤黄泉路上的母亲。
闫凤华给这孩子起名为“莞”。哪里是这个“莞”,分明是个“挽”字。她定然是已经知道了,知道元朗对唐挽的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
凌霄很想问问元朗,你是怎么当人家丈夫的?男人,要么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妻子,要么就瞒得死死的,不让对方看出一丝端倪。你怎么可以让她知道呢?
闫凤华躺进棺木里的第三十天,元朗终于回来了。
棺木就停放在正堂上,前设灵台,上写着“爱女谢门闫氏风华之灵位”。凌霄便在供奉着牌位的灯台底下坐着,怀中襁褓里有个熟睡的婴儿。孩子睡得很安稳,小脸红扑扑的,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母亲。
唐挽也跟着来了。她看着元朗料峭的身影拾阶而上,却终究没有追上去。
凌霄看见元朗进来,神色冷清,说道:“凤华临走时,将孩子托付给了我。左右你也不会照看,孩子我就抱回去了。你什么时候想了,可以来唐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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