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徐阶。他不做权臣,他要做贤相。
就在徐阶声名鹊起的时候,闫家正如同烧尽的炭火,迅速灰灭。
皇帝终究没有太为难闫炳章。毕竟是伺候了自己一辈子的老臣,且羽翼尽除,再难为患,还故作姿态地下诏安抚了一番,命其返回原籍养老。而闫凤仪和其他五位闫党核心,则被判充军边远,永不得再入朝廷。
闫凤仪离开的那一日,正赶上京城初雪,五里亭外一片肃杀悲凉。昔日拱簇在他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到场,就连他最宠爱的那一房小妾,也在抄家之前卷了金银细软,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押送的官吏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心下感慨,哼了几句时下京城里最时兴的小曲。
“……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唐挽和元朗站在五里亭中,看那一群人铁锁加身,踽踽而来,耳边传来这样的调子,不禁胸口郁结,只觉得这一年的冬天又冷肃了几分。
闫凤仪的心情倒是不错,见着他们,便咧开嘴乐,高声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瞧,我闫凤仪就算到了今天这一步,也还是有朋友的!”
他笑得开怀。唐挽和元朗心中便更加无奈。
三人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唐挽给他带了几件厚实的衣物,元朗则去与那押送官打点交代。闫凤仪突然问唐挽:“匡之,我家西跨院里的东西,可是你拿走了?”
唐挽一怔:“什么西跨院?”
“你竟不知道?”闫凤仪蹙了眉,“那便奇怪了。罢了罢了,不提了。”
他又看了唐挽一眼,道:“哎,我再问你个事儿,你附耳过来。”
唐挽不知他又搞什么名堂,便倾了身子,待她听清闫凤仪说的是什么,整个人如同被打了惊雷,面色煞白。
闫凤仪见她这幅情形,心里明白,想必自己的猜想是真的。他毕竟是风月场中的常客,那夜他将她抵在墙上,唐挽身体上的差别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闫凤仪真的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些慌了。震惊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你可真是个大惊喜!”
科举夺魁的探花郎、徐阁老的得意门生、将来的内阁大臣,居然是个女人!闫凤仪竟有些期待满朝文武得知真相后的表情,一定很滑稽。
他收了笑容,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他说完,又往元朗那边看了一眼,问,“他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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