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众臣围坐在桌前,一起读完了这封奏疏。顾争鸣是个能臣,不仅写明了事情原委,也同样分析形势,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铁吉横行塞外几十年,威制诸部,侵扰边圉。今神厌凶德,骨肉离叛,千里来降,宜给宅舍,授官职,丰饩廪服用,以悦其心,严禁出入,以虞其诈。”
别人将花布尔脱看做麻烦,顾争鸣却将其当成了筹码。他在给唐挽的密函中写得明白,铁吉一定不会放任这个孙儿不管。花布尔脱最终一定会回到鞑靼,只看在这场交易中,大庸能用他换来哪些好处。
上兵伐谋,就是这个道理。
书房里的油灯下,唐挽提笔给顾争鸣回信。她认为这是扭转西北局势的一次良机,也预见到了过程中的艰难险阻。一切还需谋划,她嘱咐顾争鸣联合陈延光据关以待。不论是战是和,西北边防务求稳妥。
奏疏的内容很快就传遍朝野,引发一番争论。然而如今的朝堂,已再不是众人说话,无人行事的时代了。内阁当即决定召开廷议,征询意见。
这一次的廷议并没有将全部朝臣都囊括进来。国防机要不可外露,故而参与的主要是兵部郎中以上的要员和两院的首脑。即便如此,这也是大庸历史上第一次抛开御笔朱批,以公论的方式做出决策。
廷议召开的那一日,满城飞絮。宫墙下的柳枝随着东风招摇,大团的柳絮沾上官员们的衣衫鬓角。兵部由东阁党把持,在这次廷议中占据了多数席位,党派的优势凸显出来了。最后内阁决议,接受花布尔脱的来降,封其为都指挥使,赏大红纻丝衣一袭。
“唐公这一回可真是势在必得啊。”散会后,褚春彦与唐挽一路同行。他刚刚在廷议中反对受降,最终没能达成愿望,此时脸上却丝毫不见愠色。
唐挽拱手道:“褚大人,得罪了。”
褚春彦道:“唐公何出此言。你我都是为朝廷谋划,只不过主张不同罢了。”
唐挽点点头:“我倒想听一听褚大人的考量。”
褚春彦停下脚步,说道:“下官比唐阁老虚长几岁,不是要倚老卖老,只是说一说经验。我入官场的那个年代,正是鞑子屡次扣关,京城屡次戒严的时候。大庸百姓遭受的蹂躏已经太多,谁也不愿见烽烟再起。说我们畏战也好,不过是想让百姓们过两年清净日子。”
“褚大人因何认为接受了花布尔脱,就一定会引发战争呢?”唐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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