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挽道:“咱们不如来猜一猜,皇上打算怎么办。”
“陛下,容臣说一句,首辅杀不得!”沈卿彦急急说道。
“朕知道!”皇帝双手扶着桌案,低垂着头,“朕若真的做出了弑师之举,还能算个人么。”
“陛下,您就向首辅低个头吧!再这样下去,当真无法收场了!”沈卿彦声音颤抖。
“陛下会低头么?”楚江蹙眉问道。
“不会的。他不会杀我,却也不会低头。”唐挽眸光流转,“我得再推他一把。”
皇帝双眉紧蹙,敛尽眸中痛色:“老师,切莫逼朕太甚。”
“陛下意欲何为?”
“老师意欲何为?”
皇帝豁然抬头:“传朕旨意!明日,朕要亲自视朝!”
唐挽淡淡勾唇:“通知众阁老,解散内阁。”
建成十年六月初三,皇帝下诏视朝。同一天,内阁众阁臣同时上书请辞,言曰“顺应民意,还政于君”。建成皇帝的第一个早朝,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乾清宫。
帝王之怒,勃然而发。
第一件事是废止廷议,所有政令仍须御笔朱批;第二件事是禁海闭市,一切银丝,皆归府库;第三件事是重征商税,所有遗漏,三倍补交。皇帝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再也听不进什么道理。凡是唐挽提倡的,他要一力压制;凡是唐挽建立的,他要尽数毁灭。就像是一个终于挣脱了枷锁的孩子,用破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新法的建成用了漫长的十年,可毁掉它,只需要一个月。再也没有人有心情议论唐挽的身世了,从京城到地方,百行百业,人人自危。朝政变了,人们眼前一片灰暗,不知前途何在。
皇帝的本意是发泄。一切都砸了、毁了。待他清醒过来,也生出懊悔。可劝谏的奏疏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封由一封的辞呈。走吧,都走。你们的心在唐挽那边,根本不与朕在一处!
好在皇帝也不是全然无人可用。沈卿彦还在,还有他那几个同年,都是入朝没多久的年轻人。年轻有年轻的好处,能与自己想到一处去。凑一凑,倒也够组成一个新内阁了。
皇帝有意让沈卿彦做首辅,可他却坚辞不受。没办法,詹盛钧最积极,那首辅就给他做罢!
新内阁上任了。六部、三司,都换了新的首脑,总算填满了那些空缺。局面终于稳定,接下来便要大干一场。他要让老师看看,离开了她和她的新法,大庸照样能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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