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手上拿了针。她从小到大从未拿过针线。她还未到拿针线的年纪,她母亲便去了,等到了那个年纪,内宫里却又无人可以教她这个。
她是公主,也用不着学飞针走线之术。
然而此时,她看着刑天,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要缝你的头了,我第一次拿针线,你疼就喊出来。”
刑天自然不会回答她。
瑶姬的针线活做的真的是不怎么样,宓妃进来之时便见到瑶姬在专心致志地缝刑天的头颅。
饶是如此,依然歪歪扭扭,不忍直视。
然而那样的画面到底是灼伤了宓妃的眼睛。少女难得端静地跪坐在那里,左手扶着刑天的头颅,正仔细地贴合他颈部切口,右手努力却又歪斜地缝着。
这样的画面在旁人看来本应非常惊悚,然而却又意外的温柔心酸。
“宓妃姐姐,你先在旁边坐一会儿。待我忙过手上的活儿,再同你好好说会儿话。”瑶姬手上不停,头也不抬地对宓妃说道。
洛神听她语气,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她仔细一辨别,却又似乎在那样的话里听出了些沉潜意味。
于是她便客随主便在一旁看着瑶姬缝刑天的头颅。
瑶姬垂着脑袋同针线搏斗,从宓妃的角度,是看不到她的神情的,她只看到似有液体从瑶姬的鼻尖上落了下来。
是泪水吗?还是因凝聚心神却久久不能掌控针线而沁出的汗水?
待瑶姬完工,便见她轻轻呼出了口气。
“缝的不好。”瑶姬有些泄气。
宓妃走近看了看,对她道:“没有的事,从旁边都看不出针线缝过的痕迹。”
“我用的冰蝉丝本就是最好的缝制伤口的线,入肉便化。”瑶姬解释了一句,又对宓妃道:“然而我缝的那样差,他却并不喊疼。”
我那样喋喋不休,想要感召他的残魂,然而却一无所获。他的气息,似乎真的已经消失在了三界之中。
“瑶姬……”宓妃喊了她的名字,见瑶姬抬了头,又道:“你有没有怪我,没有把刑天的事同你说。”
瑶姬愣了愣道:“你也是为了我好。不止你,师父、祝融、陵光……甚至……你们不特意提此事,都是为了我好。”
……甚至……甚至蚩尤,宓妃知道甚至之后的字眼,然而那个名字到底没有从瑶姬口中说出来。
“那你预备以后怎么办?”顿了顿,宓妃还是问出了口。
瑶姬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
她说我也不知道,语气那样迷茫。瑶姬性格里自有其坚韧聪慧的部分,很多时候她做事很有目的性,然而这次,她去了常羊山和不周山,仅仅只是想要把全部的刑天带回来。
她道:“我当时只想着要把他带回来。我既然已经回来了,便绝不能让他身首分离,继续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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