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荒而逃,绝不承认自己老脸都红了。果然是太多年没被人调戏过了,脸皮都薄了。我悲戚的想。
沈铁然倒是没追上来,远远的在游廊里晃了晃扇子,对我笑的一脸促狭。
有些狼狈的我抖着手,找了个下人带路,终于来到了举办诗会的莲院,这时候院里已经满是人,树下铺了席子,摆上矮几与纸笔,几张大桌摆在莲花池边,摆满了酒杯,人们端着酒相互有说有笑,叶家女身边跟了个白净瘦高的男人,抱着自己刚周岁的女娃,在人群中穿梭。
这不是在柳屋的宴会,我只是勾栏院的一个明面老板,在达官贵人中实在不显眼,也没人来跟我搭话。想也是,谁愿意扯着一个腌臜地方出来的公子聊个没完,所幸我脸皮一向够厚,拿了一盘莲子端了两杯小酒,坐在一张无人的矮桌那里自己闷头吃。
只是这叶子安在哪里啊……
我托腮看着一身杏红裙子,执笔写诗,面容明艳的叶家女。我之前查了查,她名叫叶颦然,是叶家二女。叶家倒是有福气,生了两个女儿,长女并没什么本事,早早成家也算是稳妥,而这叶颦然却与她姐姐不同,看着模样娇憨,却硬气的很,有几分才气竟去考了科举。
这科举本是男人们抢破了头,为了某一官半职立身嫁人的事儿,她却也去参加了,那年她还大着肚子,参加了殿试,竟考了个状元回来。实在是叫人钦佩。女子大多年幼时学习心计经商或官谋,并不怎么读这些书,她却颇有几分学识,能在殿试中取的这般好成绩的女子,开国以来也不多,她又八面玲珑,在官场也是混的风生水起。
其母后来退位,把叶家主母的身份交予她,叶颦然也算是京中相当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和那林晴是旧友。而她身边抱着孩子的男人则是刑部尚书之子,是盛京的中等世家之子,也算是饱读诗书,是那女娃的生父,如今倒也算是夫凭子贵,混的不错。
而叶子安,我却不怎么了解,只是听楼里年轻小倌唱过他的词:
“园林晴昼春谁主。暖律潜催,幽谷暄和,黄鹂翩翩,乍迁芳树。观露湿缕金衣,叶映如簧语。晓来枝上绵蛮,似把芳心、深意低诉。无据。乍出暖烟来,又趁游蜂去。恣狂踪迹,两两相呼,终朝雾吟风舞。当上苑柳农时,别馆花深处,此际海燕偏饶,都把韶光与。”
只是那小倡儿年幼,只学着那深情语调,唱的有几分矫揉做作,听得我不甚满意。但这词仔细推敲来处处是好的,虽我是半个文盲,但的确听得只觉得没再有一个词儿能改了,字字珠玑都是换不得的。
不过心里也幻想了叶子安的模样,这般春情的词儿,想来他也是会流连楼馆,吟诗作乐调戏小倡儿的人。
只是今日却未见着有人提起他,估摸是叶颦然不喜他,就算这叶子安有了探花成绩,也不想拉拢他。而这院里聚过来的贵人们,不论男女哪个不是人精,不过是个男子罢了,叶颦然不喜,就没一个人提起他。
我找了个小厮问了问,那模样极俊年纪不过十四五的小厮指了指远远一棵树下,含羞带俏的看了我一眼,我这小心肝让那一眼望的颤了颤,摸摸他手揩了点油,端着酒杯朝叶子安的方向去了。
远远的我就摇着我那高端洋气的折扇,看见一个白衣公子倚在一块大石上,半醒半寐,几篇落叶被风卷起来,落在他衣袍上。进了才发现,那衣服并不是纯白色,而是微微发黄的米白色,袖口处皱褶极多,仿佛是穿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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