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录公示授敕令腰牌那日,晏清其实早已听闻消息往中书叩谢过方纪存的提携之恩了,但他那时并不知自己顶替的是赵瑞成的位子。
承旨授令完毕回到崇文堂,当天一整日也都不见赵瑞成踪迹,直到晚上回到住处,才见赵瑞成站在门口等着他,望过来的眼神,满目怨怼。
“跟我走一趟吧,干爹要见你。”
到此时,他已经隐约猜到发生了何事,但去这一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闹到人尽皆知,重则获罪丢职,还不如铤而走险一回。
周承彦纵然在内侍省位高权重,却也不可能就在今晚杀了他。
外头冷风嗖嗖,两个人走一路都未发一言,再站到周承彦的居处门前,他想起上回从这儿带出去的一身伤,垂眸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同赵瑞成一道进去。
周承彦正歪坐在宽大的太师椅里等着他,屋里没有几个旁人,但他这厢方才踏进堂屋,只觉右腿膝弯处在重击之下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顿时就径直朝地上跪倒下去。
他额上冒出涔涔冷汗,竭力撑在地上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赵瑞成吓得怔住片刻,回过神儿来忙又上前护着他。
“干爹,干爹你这是做什么呀,有什么话咱好好说不成吗?”
周承彦瞧着冷笑一声,“好好说?你怕不是个傻子!被这么个贱奴哄骗得团团转,你当他是兄弟,他当你是什么?是块垫脚石!”
赵瑞成顿时语滞,是啊,就这么看,晏清确实只是利用了他一场。
他咬牙,转过脸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
晏清腿上钻心的痛稍缓了些,抬头看赵瑞成一眼,只说没有。
他忍痛推开赵瑞成搀扶的手,往前膝行几步到周承彦跟前,让自己看起来低贱得不能更低贱,“求大监明鉴,奴才得以进入枢密院全仰赖大监恩德,岂敢有丝毫二心!”
“你没有二心?”周承彦往前倾身,抬脚踩上他拜服在地上的双手,坚硬的靴底,一点一点用力,“那你说,你的承旨位子是怎么来的?”
他低着头,所有的痛都生受了,恨意全都倒流回身体最深处储藏起来,总有一天要教施加者千倍百倍地奉还!
“奴才确实常常往中书门下递送文书,但依奴才这样的身份如何驱使得了中书令大人,外头的流言究竟是何居心,大监为何不想想?”
他说起来急切,话音都是颤抖的,“奴才与赵瑞成一同进入枢密院,情同兄弟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可林永寿偏偏忤逆大监的意愿,将承旨的位子给了奴才,为得难道不就是挑拨离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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