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您有所不知,在这京城中,所有叫花都是明里暗里有往来的。只算住在小老儿这大杂院里的小叫花,或许只有十几二十几人,可要是银钱足够么,整个京城的叫花小老儿都能给您找来。”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卫明枝心头涌上些喜意,与他交底:“我要你做的事情说难也不难,你们只需时刻盯着将军府的动静,尤其盯紧江崇与江元征,这二人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每日与我汇报。”
老人手上摩挲碎银的动作停顿,眉头稍拧起:“客人是官家人?”
卫明枝挑眉:“你们做买卖还分官家与不官家?”
“这倒不是。”老人把碎银搁在床头,“只是有些奇怪,在贵人之前,从没有官家人来寻过此处。”
卫明枝心想也是,若非无词提醒,她怕是也不会想到这层、做此打算。
老人又道:“只是政事诡谲凶险,若是风向不对,贵人也莫怪小老儿断腕自保。”
“你们做事只管小心些,这是笔长久买卖,不在朝夕。”卫明枝说着解下腰间锦囊,朝前一抛,精准地抛到了榻上老人的手边,“倘若真被发现,那江崇也奈何不了我,不过只会行事更加谨慎罢了。”
老人取过锦囊掂了掂,露出满意表情:“如此,还请贵人静候佳音。”
从大杂院出来,卫明枝闷头走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身回望一直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的无词。
“听你也听完了,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无词瞧着她,狭长秀美的黑眸里一片幽邃,许久,才终于问出这些日子一直在他心中困惑不散的问题:“殿下,为何如此信任我?”
问的居然不是她为什么要盯着江崇?
虽然问题与卫明枝所想的大相径庭,但她还是好耐心地回答:“因为一个梦。”
“梦?”尾音略上挑。他往常都一派镇定瞧不出情绪,这样的语气真是罕见极了。
“无词,我做梦很灵的。”
她说完这一句,回身继续慢慢地走,嘴巴却没停:“我梦见江崇与镇北侯勾结谋反,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我猜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的梦。其实你不知道,我在救你之前就已经在梦里见过你了,救你信任你也是因为梦里的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如果感情的伤害不算的话。她在心里补充。
无词随她徐行良久,语气不明地道:“那只是一个梦。”
“是,确实民间传说里也有这种怪事,但你不要以为我只相信梦,我也做过很完全的考虑的。”她开始讲道理,“如果你真是梦里的人,那么你知道我的秘密也不会伤害我;而如果你不是,那只能证明我的梦并不准,也就谈不上秘密了,那你更没道理为此伤害我。”
从前世政乱里醒来已经这么多日,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她早已分辨不清。所做这一切的努力不过是为了不留遗憾。
无词似乎是被她说服了,直到回宫也不曾再吭声。
这夜,卫明枝做了一个噩梦。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