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着,阿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才讲到一半,阿娇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道:“姨母年纪大了,也越来越啰嗦了!这些话今后莫要再提了!”也不管武姨母的脸色,起身便往里间去了。
武姨母难堪不已,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觉得阿娇与从前好像大为不同,从前爱说爱笑,如今的心思却让人难以捉摸;从前从来也未摆过脸色给自己看,如今竟会出言讽刺自己。那一场劫难,竟让她性情大变至此。
八月里,别庄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好。阿娇整日枯坐,要么绣花,要么发呆,月明风晴两个便劝她出去赏赏花,武姨母也在旁边帮腔,阿娇便也答应了。
这日有小雨,湖面上的荷叶挨挨挤挤,荷香淡淡。间或有别庄里的采莲人唱着小调,划着小舟从莲叶中穿梭出来,又转眼不见,唯有莲叶深处的采莲小调婉转动听依旧。
湖边早已备好一叶小舟,小舟一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船夫。阿娇上了小舟,待要招呼月明与风晴两个也上来,却发现她两个已笑嘻嘻地跑开了。阿娇心中害怕,忙要起身自己上岸,谁知身后船夫用力一划,小舟已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射向湖中,阿娇口中轻呼,怕荷叶荷花碰着自己,忙地低头俯身,躲在船夫背后。
船夫回头冲她笑笑,却是锦延。
锦延将小舟划到湖心,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下,给阿娇戴在头上,阿娇大窘,怕他头发淋湿,便伸手折了一柄荷叶,给他擎着。
锦延笑道:“如今我们倒像是渔家翁婆。”
阿娇微微红了脸,不做声。锦延将手伸进阿娇袖中,摩挲一阵,将她的罗帕摸出来,再摘下一朵莲蓬,慢慢将莲子剥出来,拈起一颗,塞到阿娇口中。阿娇在他面前总是不自在,因此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只涨红了脸,窘迫不已。锦延笑看她许久,方才俯身低头,覆上她的双唇,用牙齿轻轻咬住她唇间的莲子,舌尖似乎有意无意在她唇上轻拂了拂,再慢慢起身,将那颗莲子慢慢吃掉了。
阿娇静默半响,拭去无声滴落的眼泪,轻声道:“阿娇蒲柳之姿,且如今已是残躯——”却是嘴唇被锦延食指封住。
锦延执了阿娇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凝视她许久,道:“ 我不管你从前如何,你都是我梦了这许多年的人。我无法让你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更做不到让你嫁与他人……我从前受的苦也罢,你从前受的苦也好,已然无法追究,因此我们都忘记从前,今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只准想着我,只准看着我,陪我过完这一生。我以我心起誓,今生我定不负你。阿娇,你说可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