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去哪里了?”莲舟问。
莲舟是不信的,她小时候经常以爸爸妈妈没时间做饭为由,去小区里的周奶奶家蹭饭吃,因为周奶奶的女儿做饭很好吃,新鲜小米辣加酱油料酒炒的韭菜花甲鲜得舌头发颤,外酥里绵、闪着蜜糖颜色的拔丝芋头可以拉出一长条轻盈的糖丝,就连紫菜蛋花汤都比家里的鲜甜。
“不知道。我是个累赘,他们才不管我死活。”柯基满不在乎地说。莲舟看向李复青,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柯基说这样的话,表情并没有变化。
爆米花快吃完时,柯基的朋友飞奔回来了,几个小孩围在他们身边,把小手伸进桶里掏爆米花吃。莲舟还要回家给母亲做饭,就独自离开了,她回头看时,李复青又给孩子们买了一桶爆米花。
莲舟虽然只靠着周予父亲给的生活费度日,但衣服鞋子首饰她向来不买,手头倒也有不少盈余。一到周末,莲舟就会去遇见柯基的地方等他,有时能等到,有时等不到,有时也会见到李复青。
莲舟最后一次见到柯基是除夕前三天。那天太阳很大,公园里三三两两的行人穿着薄薄的秋衣,柯基只穿着一件长袖T恤,露出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色。
莲舟捉住他问是怎么回事,柯基看着弹跳远去的玻璃珠子,说:“我打破鱼缸,爸爸掐的。”
莲舟脸色一下涨得通红,她紧紧抓住柯基的手臂,挤出笑来:“柯基,今天带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痛。”柯基用力挣开了莲舟,跑去捡玻璃珠子。
柯基的母亲原本在远处坐着跟别人聊天,看到这一幕,一边喊叫一边跑过来,质问莲舟是不是要拐卖她儿子。
“你看到他身上的伤了吗?”莲舟想拉过柯基,但他母亲又把他拉回去了。“他和小朋友闹着玩伤到的。”柯基的母亲说。柯基的母亲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妇女,眼睛下有乌青的眼袋,莲舟的目光向下移,瞥见了她脖子上、手腕上青灰的瘀斑。“他不能这么对孩子。”莲舟说,她原先坚硬笔直的气愤变成了一种提不上气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女人没再说话,拉着柯基走了,柯基一步三回头,小小的脸望向莲舟。如果他叫一声救命,莲舟一定会冲过去把他抢回来,但他如同一只哑羊,最后沉默着被他母亲牵走了。
开春后,河水越发绿了,莲舟一直没等到柯基,奇怪的是李复青也没有再来。挣扎过后,莲舟还是给李复青打了电话。
李复青给莲舟寄了一个盘。莲舟把盘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这不是一个微型摄像头或炸弹,而看起来似乎确实只是个盘。盘里面只有一个视频,莲舟点开那个视频,毫无准备地看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场景:
一个精瘦的男人抓着柯基的脚踝,像提着一只死掉的野兔,从一个门里走到客厅,将他摔在沙发上。柯基一声不吭,紧闭着眼。“来,给爸爸捏脚。”男人坐下,拍了拍腿。柯基在沙发上挣扎了半晌,终于爬起来给他捏腿。
“没吃饭?”男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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