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购的纸箱已经到货,就靠在门口的地垫旁,莲舟打开门,把厚厚的纸箱盒子拖进屋,靠在鞋柜边,李复青从书房出来:“你回来了。”莲舟把购物袋递给他,自己在门口拆快递。
莲舟已经答应李复青,这个月底和他一起搬到丽江定居,没商量过莲舟在那边要以什么为生,没商量过要租房还是买房,也没商量过在那里要以什么身份生活。莲舟点清箱子数量,把它们分配到不同的房间。今晚就可以开始收拾,李复青说过,屋里所有东西他都必须检查一遍,由他决定每一件物品的去向,不然会“留下味道,招来野狗”。
厨房里爆发出干煸豆角的香气,莲舟站在客厅,手里攥着拆快递用的美工刀,朝厨房的方向长久地注视,那道夕阳从厨房和卫生间之间的窗斜斜打进屋来,滚起阵阵白色烟雾,莲舟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她,叫她迎着那道光过去,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扒着厨房的冰凉门框往里看。
李复青背对着门正在炒菜,一泵蚝油挤在锅铲上,翻进豆角里,锅里发出欢快的炙烤声。莲舟轻咬住下唇,呼吸急促,她在心中反复默念:结束吧,结束吧,就在这里结束吧……
“莲舟?”李复青并没有回头,“你有记得买大蒜吗?”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李复青把豆角装进盘里,回头看了一眼,莲舟站在门边,眼眶泛红,他关了火:“你是不是忘记买大蒜了?”
莲舟摇摇头,从裤兜里抓出来两头蒜,几片灰白蒜皮跟着飘出来:“在这里,忘记给你了。”
碰撞
李复青瞟到莲舟另一只手上的刀,伸手把刀拿过去了:“刀用完了要收起来,你这样容易割着手。”
太阳落山后,桌上摆好了两菜一汤,李复青脱掉围裙,两个人就着新闻联播的声音一起吃晚饭。莲舟吃得心不在焉,新闻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把她吸引过去,她最近总梦到自己的脸被贴在那方匣子里,就在新闻主持人的右侧。莲舟再回头吃饭时,饭碗里多了两块肉,她抬眼看李复青,他鬓角蒙着一层细密汗珠,他平时是多整齐干净的人……莲舟低下头吃饭,一只手把纸巾盒推到他手边:“你擦下汗吧。”
这个死去多年的房子好像重新活过来了,阳台新浇了水的植物整整齐齐,屋里有新鲜水果的香气,冰箱门缝上那一层污垢也不见了,莲舟洗过热水澡,带着一身水雾和香气回到房间,床上就躺着一个看书的人,活生生的、会说话会笑的人,莲舟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究竟是爱还是恨,母亲的死唤醒了莲舟的危机感,她从之前破罐子破摔的放纵中惊醒,重新陷入了挣扎。
李复青放下书,颀长的手指按在书上,朝梳妆台前发呆的莲舟轻声说:“过来呀。”
莲舟垂着眼爬上床,被李复青单手揽过去紧紧按在臂弯里,他吻了一下莲舟湿润的额头,又吻一下她的脸颊,冰凉的眼镜碰在鼻梁上,莲舟像只兔子般偷偷缩了一下,他笑着把眼镜摘下放到一旁:“我念诗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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