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心有愧疚,生怕他们会生气,然后来围殴我们两个,即使顾北辰长得很高大,可这不代表他能以寡敌众啊!
半响,他们没有生气,而是缓缓地放下双手,慢慢地扬起头来看我。
当我看见他们那一张张脏兮兮的脸上有着一道道深沟似的沟壑,还有那一双无助且卑怯的双眸时,我略感诧异,且心有不忍。
说到底,他们都是可怜之人。
尽管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而沦落到这般地步,总而言之,此时此刻,我与他们相比之下,我显得幸福多了。
有时候,人就特别贱,总追逐着自己没有的东西,而遗忘了自己拥有的,一旦我们与比自己悲惨的人相比较,则会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我慢慢地后退,将他们在隧道生活的这一个画面给永恒地定格下来。
录完像之后,顾北辰按着我的脑袋对着他们鞠了个躬:“对不住,她平时给我惯坏了。”
其中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爷爷摆摆手:“没多大的事,你给钱,我们办事,办事没到位,就得说说。”
另一个大叔拿了一个稍微干净的花环,伸到我的面前:“这花箍是我从垃圾场里捡的,本来想给我闺女的,可我闺女不认我这个爸了,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刚才呢,我觉得特别丢脸才不配合,其实,自己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脸不脸的。”
他这一句话说完,其他人哄然大笑来。
我看着他们的笑脸,总觉得,他们的笑跟我见过的那么多的笑容里是最悲凉的,他们的笑里是饱含自嘲与后悔的。
我伸手接了那个花箍:“谢谢。”
那个大叔搓搓手,干裂的嘴唇一弯:“不谢不谢,说实话,我闺女应该也跟你这般大了。”
“叔叔,你闺女应该在想你吧,她在家里想你。”我说。
大叔摇摇头,苦笑:“不会,我闺女最恨我了。”
我正想进一步劝解,顾北辰一手揽住了我。
他对这些叔叔爷爷一笑:“我们得走了,再见。”
“再见!”
“再见。”
“这姑娘好福气啊!有这么疼她的男朋友,不知道我那闺女有没有疼。”
“只要你回去,你闺女不就有人疼了吗?”
“我能回去吗?我一回去,我闺女还不得打死我?”
他们说话的声音渐渐地消失在黑夜里。
我们沿着原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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