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男人显然是这御仙门中的老人了,见齐霖挣扎的模样道,“他应该便是前些日子二长老从山门口领回来的那名弟子。”
“那个在山门前跪了七个月的五灵根废物?!”两人对视一眼,捧腹大笑起来,“周焕竟然真的把他带回来了!哈哈哈,收一个五灵根的废物进门,还扬言说他是天尊之体,真是笑死人了!”
齐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可那李姓弟子却已经不想自己动手了,他指了指那个魁梧的男人,又指了指踉跄不稳的齐霖,“喂,十颗下品灵石。”
魁梧男子立刻会意,举起一旁的锄头朝齐霖狠抽一棒。
齐霖没有灵力护体不说,又长途跋涉在山门前跪拜七个月,身体也未复原,这几棒子下去仿佛将他的骨头都打碎了。李姓弟子和那阔绰弟子在远处说着风凉话。
“小子,我告诉你,在御仙门,只有两种人能过上好日子。第一种是有钱人,第二种是有实力、没钱但却识相的人。连那些有实力却不识相的人都没有好日子过,何况你连实力都没有!”
这段话长久地回荡在齐霖的脑海中,在告诉他御仙门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一个天锁桥几乎耗费了这个大宗门的所有灵石,可他们为了所谓的九大宗门的颜面,可以将一个本应强者为尊的修真门派硬生生地变成钱财至上的迂腐之地。
这里聚集了太多世家纨绔子弟,他们资质不佳无法进入其他大宗门,便集聚在这去侮辱驱使那些实力在他们之上的人。在这种地方,像周焕那样本性善良、痴心修道的人反而沦为了别人的笑柄。
齐霖仿佛第一次看穿这个门派,看穿这个世俗界人人敬仰、传有仙人的御仙门。它竟是这般阴暗、令人恶心。
齐霖一瘸一拐地回到百叶峰,路上又遇到了那个他初来乍到时给了她半个馒头的姑娘。姑娘听说他是天尊之体后也将信将疑,可那是周焕亲口所言,又不似作假,于是总想着能和齐霖再套套近乎。
小姑娘远远地跑过来,“远之!好久不见!我给你准备了……”
齐霖停下疏离地道,“姑娘叫我齐霖便好。”
小姑娘突然说不上话来,齐霖便迈开脚大步走远了。
百叶峰中的弟子和杂役都不多,所以大片的灵田总是空无一人。齐霖一直觉得这样空旷的田园才有乡村野林间的温暖,可今日却忽然哀从中来。他看了一会,却见一个人影正蹲在一块灵田前,他那瀑布般柔顺的长发拖在了地上。
齐霖缓缓地走过去站在周焕身后,见他正小心翼翼地把那株被毁的席竹草挖出来,席竹草的叶子被踩烂了,可怜巴巴地垂下来。仙草难免娇气,周焕便蹲在那用手轻轻地挖。
齐霖心中忽然闪过很多念头,比如,整个御仙门会这样亲自动手挖仙草的长老,恐怕也只有周焕一个了。而整个御仙门,这般空灵静谧的地方也只有百叶峰。
周焕没有说话,他就仿佛不知道齐霖站在身后一般。而齐霖也没有动手帮忙,就好像他只负责站着那。
“师尊心疼了?”齐霖问。
周焕一点点刨着土,“我用灵力喂了他百年,虽然每天只有一点点,可能不过是呼吸间的灵气。可却是我亲手栽培,这样的仙草,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株了。”
齐霖目光微晃,“既然如此,师尊为何还要饶过那人?”
周焕的手一顿,继而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然还能怎么样?到底不过是一株仙草,哪抵得上人命关天。”
可他这般苦心又能有几个人明白?
那群人把他的善良当做懦弱,把他特殊的才能当做异类,只有齐霖明白周焕究竟有多少能耐。
他看到周焕昼夜不歇地画天锁桥的草图,看他尝试用各种方法减少天锁桥阵法耗费的灵石,看他打造山门迷境,试图弥补御仙门弟子入门必先过天锁桥,而不论其心性的弊端。
周焕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天才,他博读史书,精通各类秘境阵法,藏书阁中大部分文献均标注着他的名字。齐霖几次摸着那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的字迹,心中都震荡不已,更是无数次在心中默念过自己的名字——
远之,齐远之。
欲修仙道,七情六欲,皆应远之。执念不忘,敬而远之。
可齐霖忽然觉得自己生性便是个感情强烈之人,让他远离那些情爱执念之物,他怕是今生都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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