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蔷顺利考上南大,还留下了这么一堆纸质见证。
箱子和画筒里,水粉和素描都有。来个稍微懂点行的一看便知,这些画的作者色感极佳,形感一般,善色彩不善塑造,不管是水粉静物还是水粉风景,单拿出来在三大美院的考卷里都拔尖儿,素描却差了口气,平庸至极。
无需犹豫,夏知蔷随手挑了两副水粉静物。搁的时间太长,画上的颜料已有细微皲裂,但颜色仍是极好看的,干净明快,笔触间充盈着不可多得的松动空气感,很有画味。
夏胜利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一句“我闺女就是画得好”,也夸不出什么别的名堂。他只道:“铅笔画也选一张?各式各样的都得有嘛。”
“跟您说多少遍了,这个叫素描,不是铅笔画。”她在箱子里挑挑拣拣,摇头,“真没拿得出手的,还是算了吧。”
话音落下,某个念头在夏知蔷脑中一闪而过。
——她不是没有好的素描作品,只是,那副画既不是考学时期创作的,现在也不在家里。
它被遗忘在了某个地方。
夏知蔷思来想去,悄悄打了个电话出去:“妈,我得拜托您一件事儿。”
半个小时后,夏知蔷只身来到广云文理学院的老校区。
文理学院前年从专科升为本科,已整体搬迁到了城东新址,这边则留给了继续教育学院。学院规模小,对空间需求量不大,五栋楼里有一栋因为位置偏居于角落,长期空置。
夏知蔷的目的地便是空置中的这栋四层建筑。
和其他几栋经由翻修而焕然一新的楼栋不同,年久失修的它已显出几分破败。在这个低气压的阴天下午,树木掩映之下的陈旧建筑外墙斑驳,窗户破损,寂静空荡,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恐怖游戏里的场景,阴森得很。
夏知蔷并不害怕。
高三暑假,她在这栋楼里渡过了大半个明媚愉快、闪着粉色光芒的夏天——如果把七月底某天发生的事情去除的话。
她到的时候,夏妈妈已经等在楼下了。
夏妈妈的现任丈夫,便是这间学校的副院长。
“回来喝你爸喜酒啊?”夏妈妈状似随意地问起。
“嗯。”
“五六十岁的人,事实婚姻转正还要专门摆酒,也不知道在嘚瑟什么……”夏妈妈说完打量了下女儿,又箍了下她的胳膊和腰,“再不能胖了啊,再胖可就丑了,遭嫌弃。”
“知道啦,”夏知蔷撇撇嘴,“您拿到钥匙没?”
夏妈妈将钥匙递给女儿:“你这孩子,好端端地怎么想起来要去那里拿什么画?叶青支使你来的?大喜的日子取遗物,亏她想得到。”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取的也是我自己的东西,不是薇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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