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荟一时哑口无无言——以前遇到的都是优雅名士,大家说话时都是语带机锋,玄之又玄,便是撕破脸,也是合合气气,最多阴阳怪气讽刺两句,哪像这女人,一点余地都不留下。
若是旁人,他大不了转身就走,不用给对方留面子,但如今却是不行,他身为高唐华家之主,今后一大家子人都要在这女人治下讨生活,一大家口的身份地位都需要官位支持,没法如竹林贤士那样隐退的。
是以,他只能忍下屈辱,屈下头颅,面色温和地道:“那敢问刺史,那有才之士,如何才能为幽州治下所用?”
“吾之治下,以试取才,”魏瑾并没有将士族完全拒之门外的意思,大方地告知,“精通算学、公文、民生三术,通过考察试度之人,方可为吏,选吏拔官,则为良才,受吾用之。”
华荟和身后的一群士族们都被这简单的言语惊得几乎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华荟才微微抖着唇,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便无它法?人皆可去?”
魏瑾指尖轻点桌安,平静地道:“无它法,皆可去。”
华荟老迈的躯体微微一晃,目光深沉,凝视着魏瑾,仿佛想看穿面前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妖魔鬼怪。
四目相对间,一者平静,一者汹涌。
终于,华荟败下阵来,他的高大笔挺的身躯仿佛在瞬间被抽空了力气,带上了一丝佝偻,他发出深深地叹息:“此举,亘古未有,太过惊世骇俗,恐招天下人非议。”
以考取士,固然可以得些人才,却绝了荫官、举荐之一途,断了士族相互推举的关系网;不分出生贵贱,人皆可去,更是对士族特权的践踏,会被所有士族抵制。
魏瑾对此只是浅浅一笑,道:“这世间的未有之事,总得有人去做。”
华荟苦涩一笑:“如此,便祝刺史心想事成了,老夫告退。”
……
于是魏瑾与幽州士族的初见便由此不欢而散。
随后的时间,魏瑾的取士手段便开始招来一波又一波的非议,对世家大族来说,这做法是在挖他们的根基,哪怕他们自觉才华倾世,有信心打败所有庶民考生,也是不愿意去参加的。
她居然要他们从小吏做起?
小吏是什么?是与庶民打交道,干的都是抽税、征丁、巡查这些贱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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