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得了此病,快则数年,慢则二十年,总逃不过一死。
他又看向身边僮仆,这随他南下的千余人,在路上便折了二十来个,被毒虫咬伤,水土不服皆尽有之。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便是。
他一边想着,很快,就看到了远方藏于山峦中的城池。
守城的是父亲旧人,根本没有拦他,入城之后,他正欲前去城中,找现任刺史索要符节,这是为官凭证,不得则名不正言不顺。
但他找上郭讷时,对方却叹息说昔日苏武不放弃他的符节,史书传为美谈。这符节杖是朝廷赐予,义不相与,你可以派兵来取之。
这话太扎心,王机惭愧地离开了。
但广州是必须取的,否则的大将军王敦的狭小气量,肯定不会放过他。
就在这时,他的部将神神密密地送来一个精致的小木匣,说是一个极美丽的姑娘送来的,晚上在南门港口的大船处等他。
王机困惑地看他一眼,随后打开了木匣,里边是一面小镜子,但这没什么,上党镜已经出现了五六年,虽然贵重,但他来说,早就不稀罕了。
他拿起镜子,翻过背面,目光顿时一缩。
那是北方渤海公的赦印。
渤海公,以一女子之身,数年之间驱匈奴,治上党,驱王浚,抚幽州,不过数年,便使得治下幽冀并三州大治,无饥馑战祸,不止北方百姓钦佩服从,连草原鲜卑,也俯首称臣,其下幽州铁骑,更是战无不胜,天下无双。
南方士族畏惧她的强大,又一边追捧着她治下的一切美物,丞相王导也赞此女为当世人杰,无人可比。
哪个儿郎不曾做过迎娶此女,接手上党,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呢?
但随着她的治下越加庞大,这些美梦便纷纷破碎了——如今的她,已经有了问鼎天下的实力,就算要娶,是谁娶谁,他们也已经心中有数。
连襄城公主司马修袆,也称恨不得嫁与渤海公,助治天下。
而如此,她的手,竟然已经申到番禺来了么?
这是何等雄心?
他手指捏着镜柄,几乎冒出青筋,整个人都在踌躇与忐忑中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去南门。”
……
大船上,初一殷勤地给自己的静静姑娘泡着茶,一边好奇地道:“称怎么知道他要来?”
“他没的选择,”孟岚微笑道,“说好听点,他将是一州刺史,说难听点,他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而已,他的靠山已经死在王敦手里,王敦现在执掌南方晋室,手下人才济济,他便是想要投诚,也挤不过去,只要王敦处理完荆州的叛乱,下一个就是他,到时,你说,他是往越南、咳,交州那边跑呢,还是上我们的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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