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悦长叹一声:“如是,我清河崔氏,怕是麻烦了,你是看好渤海公了?”
“自然,”崔涞被那么多玩家辅助六七年,充分吸收了先进思想,断然道,“父亲不妨想想,自曹魏立九品中正制之后,士人多行荒悖之举,王权旁落,废立胜行,且不说八王之乱,便说武帝夺魏,有多少人为了自家,视若无睹,任其发生,惠帝为太子时,又有几个真心拒绝?乱天下者,正是士人也!”
司马炎祖孙三代夺取曹魏江山,靠的就是士族支持——司马家给的权利更多,而惠帝一个白痴当上太子,更多是士族乐见其成,毕竟没有比一个白痴更能忽悠的皇帝了。
杀张华一家,更多的是因为他出生寒门,却跃入高位,看刘琨这些在无数势力里反复倾倒,却总能身居高位,就知道士族的力量有多强。
崔悦当然明白这些,于是越加沉默。
“父亲,这天下安稳,家族才能兴盛,否则,纵是士人,乱世之中,也难活命,南渡之时,有多少部曲为争一船位而抛子弃女?”崔涞沉声道,“您知道南方是何种情况,再看北方,有短弱之相吗?”
南方如今占山圈地,矛盾重重,刘琨的朋友祖逖已经在南边当上徐州刺史,想要北伐收复洛阳,南边晋王的回复是拨了一千人的粮饷、三千匹布帛,让他自募战士。
指望他们打过来,下辈子吧。
“你可知,此注若下,我清河崔氏一门气数,便全托于北方了。”崔悦凝视着儿子的脸庞,“如今我家已是名门望族,可真要赌此、赌此满六性命?”
“哪有满门,您不是早就派弟潜、湛两人数位族弟南下晋室了么?”崔涞平静道。
崔悦气了个倒仰,大呼了几声逆子,喝了好几口茶才平静下来。
但看儿子那坚决的模样,只能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也奈何不得,北方望族便就那么几只,寒门低品,吾也让人帮你联络,唉……”
北方士族并不是铁杆一片,相反,在晋朝时为了争夺权力,没少相互下绊子。
他崔家当墙头草想待价而沽也得看准时间,不能太过,否则等双方都失去耐心,中间队会是两方第一个要消灭的不稳定因素。
所谓不站队就不参与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第三方有没有机会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光是两方有人胜出之后,也不会放过没帮他的人。
现在,只能联络想要上位的寒门小族,让他们效忠北方,安定治下,以此做为给的渤海公的礼物了,不成敬意。
至于那些想要闹事,勾结石勒匈汉的士族们,当然是拒绝,这便是站队下注了。
他把这些想法说给儿子听,崔涞瞬间大喜,谢过父亲。
看到儿子喜悦的眉目,崔悦长叹一声,觉得生了个债主,但又有些骄傲,家有麒麟儿,功业将成,为父亲的,岂能不支持?
崔涞,恭送父亲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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