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老子和父亲在一起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的辱骂足见王导当时的怒火,但蔡谟就很淡然微笑,一脸“看,他急了他急了”的戏谑神情,把王导气了个倒仰,但又无可奈何,王敦败亡后,王家的势力已经不足以压倒其它南渡士族,虽然在姻亲关系下勉强维系着东晋第一大族的底气,可人心复杂,又哪是一点关系就可以让出利益的。
不过,好在雷尚书之戏言虽人尽皆知,但并不影响雷尚书继续收拿贿赂。
在赵昊看来,明明就是王导想用朝廷的官吏任命换得自己的利益,雷尚书不是他推出来的靶子而已,找她和找王导,区别并不大。
只是,走在建邺街头,他敏锐感觉到了差别。
这里的人精气神更差了,连街道上世家大族的车马,似乎都带着一丝颓色。
四月的南方已是莺飞草长,有着隐隐热意,但街道上匆忙来去的下仆们似乎多走一秒,都会生乱。
赵昊忍不住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如今建邺城里从二月起就闹疫,平民区那边特别严重,再仔细问了问,这种病浑身起疙瘩,死得甚惨——操,这不就是天花么??
他心下微微松了口气,走之前,他带着妹子们在玩家那边种过痘了,这倒不怕什么。
于是按着原计划去拜访了那位雷尚书。
隔着屏风,未见到这位女子的美貌,但听那嗓音,已经足够动人。
正好,建邺闹疫情,虽然三片磺胺和两枚水蛊药不怎么对症,但总算是一层保障,这东西一般人家都会留下自用,不会舍得拿来送礼物,雷尚书就记得,王导的长子王悦北上时,夫人将家中的十数枚神药给了那小儿一半带着防身,剩下则装进了夫人最贵重的匣子里,钥匙也放在贴身的荷包里,从不假借人手。
于是,她用甜美的嗓音问赵昊,想要些什么。
赵昊果断地道,他想投雷尚书手下,请她帮着买些陈米,想有个小铺做些生意。
这话让雷尚书有些惊讶,要知道陈米不比粟米、陈麦之类的粮,这稻米储存超过一年,口感便会极差,煮出来的宛如沙子,都是贱民才食,这赵昊要是想买陈米,倒是问题不大,王家的内库就有不少。
至于商铺,街上随便给个就是。
既然如此,她便顺水推舟,答应了赵昊的请求,让他去领铺子和米。
比起这些神药来,她付出的东西微不足道,以至于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她亲手把药拿小玉匣装了,让人放在儿子的院里。
晚上还和王导提起了此事。
王导这半年老得异乎寻常的快,四十不到,便已头发花白,只有晚上这片刻闲暇,能听爱妾说些家常小事,缓和心情。
听到这事时,他终是皱皱眉,断然道:“他能从武昌陶侃肖晓手下逃出,必有内幕,你派些好手盯着他,若是有什么人前来寻他,便速拿下!”
雷尚书见他说得慎重,立刻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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