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按了按手腕上的佛珠,继续听着周围女工们各种乱七八糟的要求,她是准备要去的,她们祖孙俩受渤海公大恩,这些年也有些心得,能帮上一点忙,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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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在蓟城的天空下,王氏为出言思虑万千,城东的大宅里,清河崔氏的家主崔悦也同样伤透了脑筋。
他已经写废了一箩筐的纸,最后干脆找到儿子的小院,前去等着他回来。
让他不悦的是,儿子明明工作之地离家甚近,却在下班后两个多小时,天色漆黑后,才披头散发、满身大汗地回来,一点不成体统。
就在他想训斥儿子时,崔涞已经果断地先开口了:“父亲是要的为修法之事问询吧?”
“不错,”崔悦坐回到椅子上,这两年,北方已经习惯了椅子,而少有跽坐,他也不例外,“我崔氏以儒传家,天地君亲、尊卑有别,渤海公为人独断专行,更是费除户籍品类、中正之制、八议之律,此皆为我世族根基,若能易回,则天下定矣。”
“阿耶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崔涞熟练地拿起侍人送来的湿毛巾,一边擦脸一般道,“渤海公就是看遍了世族乱政,方才竭力打压,又怎么可能易回先前之法。”
“虽是此理,”崔悦叹息一声,“然你我总得为家族考虑才是。再者说,渤海公虽然依靠异人治世,暂时有了如此盛景,但由吾观之,此景非得长远,还是以士族更为安稳。”
崔涞微微眯眼,低头把玩着茶杯,没有回答。
这些年,他和妹子追随在渤海公左右,当然也有观察过这些不知何处而来的异人。
在他看来,这些异人并没什么仙家法术,更像是从不知哪个繁华富饶的海外盛世而来,虽然所知甚广,但很多都甚是良善可欺、且大多不可控制。
对于这一点,渤海公比他们更清楚,所以任异人自由发展,只有少数得以重用。
而他的父亲还有世家大族们,也有同样的认知,但他们认为异人毕竟只是少数,以前上党一地,以少量异人还可管控,若是真要夺得天下,还是要依靠世家相助,并且为此钻营。
“说话!”崔悦对儿子道。
“她不会同意的,不如换些方向。”崔涞回神,摇头道,“父亲想助家族并无不可,只是如今渤海公已推行教化,再想垄断吏治,已是不可,不如扬长避短,比如向主公进言,以学立道。”
崔悦面露沉思,过了一会,才道:“且细说来。”
“我看渤海公虽重数术杂学之道,但也并不排斥儒家经义教化之典籍,崔氏既然以儒传家,不如提议主公在学校中加入诗书经义史书一门,以教化立足,也未必不是一个办法。”崔涞认真道。
当初建立学校里,各家大儒端着不想去教诗书,结果如今就被踢在教育之外,如今渤海公的学生们四下开花,眼看前途无量,这才捶胸顿足。
“不错,是个好法子,”虽然距离以前差太远,但以后依然能是个书香世家,崔悦还算满意,“还有么?”
“没了,儿如今衣衫湿透,难以招待父亲,不如待我洗浴之后再来细说?”
“去吧,我也不耽搁你,”在儿子这问了些真货,崔悦准备去女儿那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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