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很自然转移话题:“这样啊,对了,今年听说兖州各地都在修从郡城到县城的小铁路,我们这边要不要也会么有这些项目?”
“你在哪听说的?”老妇人微微挑眉,不需要作何脸色,那久居上位的威严一下就显露出来。
儿子轻咳一声:“这报纸上都登了,再说咱们东港城消息多灵通啊。”
“这事朝中还在商议,那小铁路,都是窄轨小车,三合土做底,生铁做轨,速度慢,是一个上党出生的兖州偏远县令,因着当地无水道,燃料难入,难以修建各种大坊,便想到当年陛下在上党以铁轨筑坝的旧事,拼着押上前途,动员县中老少,花三年时间,修了这么一条四十里的铁道入河,成了政绩。”老妇人淡淡解释道。
后边的话,不说她儿子也懂了,既然有了成绩,其它县令又岂控制得住内心澎湃,当然便纷纷想要上马了。
“那些修小铁路的,修这等路的,皆是因为周遭水利不便,咱们这里水利便捷,要修也是大铁,不会浪费在这些小城上。”
“原来如此……”
……
饭后,夫妻两一起去厨房洗碗,老妇人则回到房间,点亮灯火,从自己的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籍,翻开扉页,凝视着那一行赠语。
字并不是太好看,和她这些年来练的书法相差甚远,内容是:祝阿菜学习进步,前程似锦温吞吞赠。
阿菜……
她抚摸着字迹,仿佛又回到她最年轻,最娇俏的时光。
想着她和北方流民逃亡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双腿无法行走时,他带兵赶到,将她扶上马匹,裹在温暖的披风里。
回想着她提着一篮小鱼,听着大人说:“女孩当然也可以读书!”
就是那么简单的句宽慰,激发了她内心的烈火,她不想听母亲的话嫁人,不想将所有的钱财都供养弟弟,她想读书,因为她知道,读书,可以离大人更近一些。
为此,她可以吃苦,无论多大的压力也能坚持,无论学业工作都尽力做到到最好,因为做得越好,就离他越近。
他去了扶桑,她就跟着飘洋过海。
他要去挖矿,她就跟着学习熔炼,管理治下。
十几年后,无心插柳之下,她成了坐拥十余万户子民的扶桑大城之主因为大人是那样器重她。
她是那么开心,然后大人说,他要成亲了。
他要成亲了,但新娘不是她。
她一边哭着,一边祝他百年好合。
她不怪他,因为一开始,他就告诉过她,他是天上的人,不会在凡间成亲的。
她只是,难过。
她以为自己会伤心很久,但看着大人脸上越来越多的幸福神色,那种难过,就渐渐消失了。
她告别了大人,离开了扶桑,回到港城,将全部心力都投入工作上,那些年,她青云直上,做到了渤海郡守的位置。
后来,她也遇到了一个很温和,很善良,愿意和她共渡一生的人。
他们一起过了幸福安稳的二十余年,从生儿育女到饴儿弄孙,仿佛忘记了那卑微的暗恋,知道大人离世时,也未再去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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