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
赵弄玉被薛逍抱在怀里,拿寝衣松松裹住了身子。
她蹭一蹭他的胸口,已然困得不甚清醒了:“哥哥要带我走么?”说出这话来,仿佛是自己也觉得像个笑话,便咬着胸前的穗子咯咯一笑。
如此了之。
“这儿挺好的。”她说。
她没抬眼,眼皮都没掀一下,却仿佛已窥见了此刻蹙眉沉思的薛逍:“有吃有喝,衣食无忧的——哥哥原本想的,是打发我去守皇陵,还是向陛下请旨,在京中随便安置下我来?”
“抑或是叫我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轻轻哼一声:“我可是赵国的宣平公主!我到死也要是宣平公主赵弄玉的。”
“自然。”小姑娘的音调儿婉转脆亮,徐徐勾他,“若是死前是薛夫人,也勉勉强强能接受的啦——”
她说着拿指尖抚摩薛逍的眉间:“所以莫要皱眉…咦,你怎么没有皱眉呀?!”
她睁开眼瞪着薛逍看,不期然对上少年将军一双含笑的温柔眉眼。
冰雪消融,春水潺潺。
“怀里抱着薛夫人,叫我连眉头也无暇皱,只顾笑了。”
她其实一贯很省事儿的。
数月跋涉,吃穿住行总有短了的地方,小公主金尊玉贵的长大,涌金叠银泛翠的宫城里头养出娇贵纤软的性子来,任谁也觉得她是要闹一闹、病上几场的。
然而她没有。
除却才入楚境时候一剂药便病除了的风寒,她一路上都极太平安稳,办点多余的事儿都不生,若非生得过于夺目,又是此行的主角,大约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唯一能体现出她公主气的一点儿小毛病,便是对名分一事斤斤计较,半点儿亏都不肯吃。
——可以缺衣少食睡不好,然而露在外面的排场不能丢。
薛逍猜得出背后有一段故事,然而总归是无从提及,小姑娘又常拿一双既娇媚且纯真的眼眸望着你看,叫你疑惑于这样一个小姑娘,是得去哪里整个什么故事出来。
“哥哥要带我去哪儿?就不怕人看见么……”赵弄玉如是说着,却搂着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些,脸也蹭着他的胸口。
“宫门已经关了,如今清宁宫里头除了我的人便是,睡着了的人。”
薛逍抿着唇淡淡一笑,哄她:“别害怕,有我在。”
“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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