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一次令人生怒的失败,让元孟再一次明白,他还应该再快一些,不该让德不配位的人在那个位置上停留太久,就算那人是他的父亲也一样。
元孟终于停了笔,他心中的愤懑已经不再需要手中狼毫发泄。他听见敲门声,抬头,见有人向蔺九汇报了什么,蔺九脸上显出一丝喜色。
待报信之人退下,蔺九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他的神情。
元孟按了按头上的穴位,闭目养神道:“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蔺九立时道:“殿下,那位荀大夫到了。”
前头林涣寄信来,说宋姑娘寻到了荀宁,元孟那时便欣喜极了。
蔺九当然知道元孟为何欣喜,毕竟这位荀大夫,他们也派人寻了许久,却一直不见踪影,没想到最后竟被宋姑娘找到了。
他忍不住又在心里念叨一遍,果然这才是天作之合。
信可以由不同信使轮换着快马加鞭地送,人却经不起这样的颠簸,是以,在信到了的半个月后,荀大夫才慢悠悠地进了平王府。
可在蔺九看来这时间却刚刚好,殿下如今正因陛下的旨意大动肝火,现下有了这个好消息,心情兴许会好转许多。
果然,他一抬头,便见殿下神色难得和缓,起身道:“让人请荀大夫到一旁偏厅稍候片刻,我要见他。”
元孟换了一身衣裳,来到偏厅时,荀宁已经在里面等待,热茶都喝了一半。
元孟看见了前世无缘得见的荀宁,原来是一个瘦小精干的中年人,长得一副平平无奇的样貌。
元孟想到了母亲逝世前的病容。
纵使他在府外搅动风云,此时的母亲仍然只能被关在深宫中。他打点了宫中多人,便是想让母亲的日子能比往日更舒服些,可是这些都不够。他最想做的,便是治好母亲的病,让她往后不会再受此折磨。
元孟向荀宁行了一礼,荀宁手抖了一下,最后还是受了。从踏入平王府中开始,他便知道,这事情轻易结束不了,既然要悬着命来干,就受了这礼,占这王孙贵族几分便宜又如何?算他荀宁没白来人世一遭。
元孟道:“请先生放心,我既答应了友人,便不会轻易迁怒于先生,先生为我替人行医治病,绝无性命之忧。”
荀宁听到那句“先生”,心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平王跟宋大姑娘一样,有求于人时便一个劲地给人戴高帽,这一口一个先生都快把他给叫晕了,差点以为自己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元孟话锋一转:“但我亦知先生的脾气与手段,还请先生多克制几分,不要随意试验,随意用药。先生治病时若有左右为难之处,大可同我商量。先生给先生的建议,我做我的决定,责任亦由我担。先生若是有什么石破天惊的治法,从未在病人身上试过,却又笃定有效,我可以给先生请来更多同母亲症状相似的病人。”
荀宁听到这里便明白,元孟与宋灯看似同路人,其实最多同行一段,最后多半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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