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蔓恐惧消散,心下镇定稍许。撕裂狰狞的伤口在她眼里都不再恐怖。她略一思索,起身来到内室,从镂空黄梨木行李柜中取去内衫。
回到床榻旁,面对贺千空疑惑的目光,林姝蔓有些脸红的解释:“大人的伤口需要包扎,我略懂些,包扎伤口最好用棉布,我只有……只有内衫用细棉布裁制……大人觉得是否可行?”
她头垂得更低,内衫乃女子贴身衣物,为求细软服帖接用好戏汗透气的细棉布缝制,确实最适合包扎,可内衫是闺阁女儿家的私密之物,她还主动拿出来,着实羞人。可此时环顾四周,只有这东西适合。
贺千空眉头紧锁,目光复杂,眼前女子羞得耳根绯红一片,娇嫩细白的手指仍旧捧着内衫。
这个女人难不成是蠢的?
他闯进她闺房,威胁钳制她,她却如此替他着想?
贺千空微微倾身:“你为何如此?我死了岂不更好?”
他话中风雨骤降,林姝蔓只觉得一阵寒栗划过脊骨,她维持低垂顺目的谦卑姿态,娇颤颤:“我观大人手上有茧,乃是常年握剑,此伤口亦是利器所致,想必大人定是出征的军士。”
她抬起眼角,露出绯红的眼尾:“我乃广平候府嫡长女,父兄皆为武将,士卒保家卫国,我辈心中佩服,怎会希望大人死呢?大人如今必有苦衷,我不待多问,只想让大人平安归去,亲人团圆。”
平安归去?心中某个角落好似被触动。这话多少年不曾听见?贺千空神色恍惚,从母亲去世后,再没有如此殷切备至希盼他平安,他的父亲视他如仇敌,继母处处算计,如今却有个陌生人语气盈盈希望他团圆?真真是……可笑至极。
贺千空阖上眼,疲态备露:“你包扎吧。”
真是个蠢人……却也蠢的值得相信。
林姝蔓如蒙大赦,赶紧将内衫撕成一条条,敷在伤口上,俯身包扎。两人接静默无语,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之声。
良久,林姝蔓方长出口气,轻拭额头汗水,轻声道:“好了,大人。”
细密白布缠绕在腹部,密密匝匝,她的手艺确实不错。贺千空睨了一眼,点头表示赞赏。
林姝蔓这才放下悬着的一颗心,刚要开口,就听门外一阵骚动,似乎有兵器相撞之声,更尖利的是海棠的呵斥:“你们什么人!这里住的是广平侯府嫡长女吧,尔等怎敢轻易闯入!”
低沉的男声回应:“我乃顺天府府尹高明成,此番为捉拿贼人,无关人等速速退下!”
果然还是来了。贺千空眼神一暗,修长手指暗自用力,身子却无法挪动半分。他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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