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深邃,鼻若悬梁,一手摩挲棋子,沉思棋盘之中。
一般看到这幅景色,客人定会安静下来,恐打扰了主人思路。
可赵明月却反其道而行,他摇摆手中折扇,朗声道:“你可好,再没人想到你居然在京城铺面中修了一座扬州风格的庭院。”
不待别人招呼,他就自顾自坐在剩下的方凳上,给自己斟了杯茶,又是感慨道:“嗯,滋味浓醇,鲜爽回甘,定是武夷岩茶。”
“喜欢就自己修一个。”贺千空终于抬头,一手将棋子落回棋碗,一面挥手让钱掌柜退下。
“啊!我哪里像你啊,修一个这种亭子要多少银子,我就是有我老爹也不让。”赵明月大倒苦水。
赵明月乃是当今皇后胞弟,赵大学士的小儿子,今岁不过二十,性子却最为跳脱。
赵大学士一生清正廉洁,最看不惯骄奢淫逸,几个孩子多是如此性子,反倒是小儿子赵明月,小了还好,越大越爱那些身外之物,吃穿用度皆有要求,力求精致。
别人家也许还好,可赵大学士就看不惯,但凡赵明月衣着华丽些都要气得吹胡子瞪眼。哪里肯让赵明月修个如此费钱的亭子。
赵明月大为惋惜:“唉,不说这个了。你不知道如今京成里都在传什么……”
贺千空呷口茶,并不发言。赵明月的性子,即便没有人附和也能自说自话。
“哈哈哈,你说刘怀玉这傻子,有了外室还生了庶长子,这婚事哪还保得住。他倒也有意思,广平候府退了亲后,他每天都要去门口等着,哀求自己知错了,啧啧啧,那态度……”
“我找你来,正为商议此事。”贺千空声音清冷。
“啊?”赵明月回过神,“不是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一个退亲的趣闻……你该不会看上人家小姐……”
贺千空一个眼风扫过,赵明月剩下的话立马咽进了肚。
“广平候在军中颇有威望,他一直对陛下忠心,对太子三皇子并无倾向。可三皇子手中无军中的人,他们必会好好拉拢一番。”
贺千空把玩手中棋子,声音低沉暗哑。
赵明月也正色起来:“你想趁此机会拉拢广平候?即使拉拢不到也想卖个好。可该如何?”
他皱眉,广平候朝中老人了,虽武夫出身,却心细如发,平素行事滴水不露,难有机会卖好拉拢。
“广平候素日最为疼爱他家女儿,此番刘怀玉做了多次大事,他心中能没有气?可刘怀玉也是聪明人,每日去候府门前哀求,在京城那么多围观众人眼下,即使广平候想使阴招也无处可使。”
清风吹起湖面,泛起点滴涟漪。贺千空继续道:“再说刘怀玉这事,可小可大。往小了说不过是沉溺美色,可往大了说……”
他眼光如刀:“自身德行不足,家室不宁,何以为官!”
随着他话音的是棋子落地的“啪嗒”声,贺千空缓缓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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