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开心,琪琪开心。”
小孩子扑了过来,像展开翅膀倾向归巢母亲的鸟团子,亲昵地抱着林静的腰,血缘带来天生的亲近,正如雏鸟无条件相信母亲,哪怕它们一无所知。
林静有些复杂地拍了拍琪琪的背,孩子最难得的便在于他们的喜爱和厌恶往往坦荡纯粹,这份鲁直总是随着长大退化,最终他们在社会丛林的教化下,变得瞻前顾后,变得遮遮掩掩——彻底染为浑浊的成年人——习惯为每份感情的衡量配上利益的尺度,告白和割舍都小心翼翼,深怕在受伤后,不能全身而退。
她给了琪琪一个吻,落在额头上,再次叮嘱他要好好呆在家,有人敲门也不要开,这才拿上包出了门。
律所就在静安,坐地铁过去不算远。在前台的带领下,她进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室,坐上凳子的那刻,林静仍有一点恍惚。
这样就算开始了吗?——用最强硬的手段剥离过去。
她来不及多想,陈峰很快就来了。他嘴角含着礼貌的笑,很年轻,当然准确来说是作为律师很年轻,一身剪裁略有休闲风的深卡其西服,看上去专业而又有亲和力,后边跟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助理。陈峰看上去跟肖景行截然不同。b起肖景行的肃穆冷感,而他不笑时都春风拂面。
“你就是林静,林小姐吧,”陈峰向她伸出手,“我是陈峰,你叫我fank就好,这位是我的助理jye。”
他眉眼流转间全然是在工作中打磨出的成熟,与肖景行异曲同工的云淡风轻。林静忽然就觉得难怪,难怪他们会是朋友,毕竟成功的人总是和而不同,惺惺相惜。
国企不需要英文名,林静不怎么用,林小姐太生疏了,但她也厌倦了‘阿静’这个称呼,它与俞泽远捆绑在一起,让她只要一听到便会头皮发麻。
于是她说:“客气了。fank直接叫我林静就好了。”
“好的,林静,”陈峰笑着对她说,“既然大家都是esae的朋友,不管处于专业,还是出于人情的角度,如果你委托我进行辩护,那么我必然会倾尽全力向法官争取你的诉求,也希望你能够逐渐信任地我,不要对我有所保留。当然,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主要是为了简单了解一下这个a色的大致情况,以及林静你的诉求。”
或许是林静的怯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顾虑中磨没了,她看着陈峰,语调不紧不慢,言语像早就排练过成千上百遍般流淌出来,平静冷淡。
“从家庭状况来说,我跟他结婚结婚六年了,目前有一个四岁的儿子,他工作比较忙,很少照顾孩子,孩子两岁以前基本由婆婆带着,两岁以后我给他报了幼托班,其余时间基本都是我来照顾。
“在财产方面,我们在婚后共有30的银行存款和40理财产品。名下有一套婚房产,我家出了家具装修,还有一辆五十万的奥迪,登记在他的名下,他家那里出了200首付,但房产证上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每月30k的月供,我们两个一起还贷,还有不到一年就可以还完了。他每月平均收入税后45k左右,我b他少一些,目前算上年终奖和各种福利,大一年到手大概22左右,我认为自己有独自抚养孩子的能力。”
“我想要跟他离婚的原因是,”林静喝了口水,“首先他是同性恋,其次他出轨并家暴了我。”
陈峰诧异了片刻。他在婚姻家庭组呆了五年,听过不少悲伤的故事,习惯了安抚委托人的情绪。
esae特意提过她的家庭破裂涉及出轨和家暴,让他温柔一点。他甚至提前准备好一大包抽纸,以应付那些崩溃的眼泪,却没想到她的经历远远不止司空见惯的家暴出轨这么简单,更没想到在她层层苦痛的负重下,仍能如此周密平静地叙述自己的婚姻状况,好似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旁人的生活。
“那在财产,抚养权,赡养费还有看望时间等方面,你有什么具t的诉求吗?”他问她。
“可以稍微情绪化一点吗?”
“当然。”
林静放下水杯,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那好——
“房子,我要。孩子,我要。赡养费,他付。看望时间,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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