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如白”这个名字映入眼帘时,叶南枝的脑中便浮现出了那位拿着红色玫瑰的羞涩青年,连同那晚他们交谈的情景也是历历在目。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自己手里的洋点心。
约瑟夫神父随手将书翻了几页,一面说道:“我的这位中国朋友许,他是京剧演员叶南枝小姐的戏迷。这本书,是他亲手辑录的叶小姐所唱过的经典戏折,里面不仅有原词,亦有一些他的评注以及建议,耗费了他三年的心血。”
厉北山从约瑟夫神父的手里拿过书,也翻了起来,“三年心血……”
他一面笑,一面看着书上那些甚为详尽的评述,低喃着,仿佛自言自语,“看来,叶老板早在北平,早在未走红时,就已经受到这位许先生的青睐了,不简单……”
叶南枝躲闪着他的眼神,显然,已经有些不大自在。
约瑟夫神父自然是不知道,今日跟着厉北山来教堂的人就是奉天正当红的名伶叶南枝,故而也没能注意到她脸上此时已泛着不自然的表情。
“许,的确是那位叶小姐的爱慕者。”
当约瑟夫神父用英文说出“爱慕者”这个词的时候,厉北山的眉头微微一蹙。即便叶南枝听不懂那些洋文,但光看厉北山的表情,也可以猜出他此时的心绪。
“前些日子他来教堂拜托我,希望可以帮他找一位既通中英文,又通戏曲的人来翻译这本书。他希望,这本书能被除了中国人以外的其他人所看到。他希望,叶南枝小姐的戏可以名噪世界。”
约瑟夫神父说这话时,有着饱满的热情,他一点也没感觉出此时气氛的凝滞。
“厉,我希望你可以帮上这个忙。尽管我知道,在中国像你这样有地位的人,很难有闲暇去管这样的闲事。不过,以我个人之见,京剧代表着中国独特的民族文化,文化的发展,在历史上也是当权者另一方面的能力t现。”
听完这席话,厉北山松开眉头,笑着回应道:“神父,中国的‘激将法’您倒是运用自如。虽然我不吃这套,但我对这件事还是挺感兴趣的。”
说罢,他便合上书,放到了叶南枝的手中,好像她真是自己的随从一样。
“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还请神父放心。”
“厉,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约瑟夫神父很高兴,他在胸前又b划了一个十字,并对厉北山身边的叶南枝说道:“年轻人,你跟对了人,厉是一位富有政治智慧并且很宽容的长官!”
尽管约瑟夫神父的中文语调很奇怪,但叶南枝还是听懂了这句话,她笑了一笑,面色不无尴尬。
正在此时,一名修道士寻了过来,他低声对约瑟夫神父说了几句话,约瑟夫神父便带着歉意的微笑,对他们说道:“很抱歉,我得把二位客人先留在这儿一会儿了。没办法,教堂里的告解室,总是最受欢迎的地方。”
厉北山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神父,您请自便。我想,这些苹果派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招待了。”
他是这座教堂的常客,约瑟夫神父并不用担心失礼,于是就将两人留在了会客室,自己便忙着去听信徒的忏悔了。
可约瑟夫神父一走,此时的叶南枝反倒变得局促了起来。她不说话,厉北山也同样保持着沉默,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那洋点心的酥皮果馅儿在他口里被细细嚼碎的声音。
等他吃完手里的那块,叶南枝便放下手里的书,主动拿起餐刀又为他切了一块,并送到他的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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