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的人儿,悲戚戚的,一声唱,一声哭。叫那台下的茶客、食客忘了饮茶吃饭,只觉心中哀恸,为之动容。
二楼雅间里,因了这折戏而结缘的那对男女,却没把心思放在那戏里,而是兀自回想起了那段往日的记忆。
这戏,很明显是出悲戏,要不是那日出了一桩蓄意谋杀事件,这戏继续唱下去,在大喜的日子里,整个戏班子怕是都要遭殃。
仅凭这一点,厉北山在事情发生以后就已经能基本断定,不论是她的出手搭救,还是她y闯专列,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一直就不是单纯的。但这目的,总归不是想要他的命。
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他的线的确放得很长,却不想,自己似乎已成了那诱鱼的饵。
若是没有那只夺命的飞镖,仅靠临时改了这出戏,叶南枝兴许很难能引起他的注意,而她这一路入奉天,也将不会那么顺利。那会儿她还挺感谢那位肇事凶手的,但现在想来,却有些莫名的心悸。
幸亏自己身手还算敏捷,否则那日纵他有多少带兵的本事,也得英年早逝。想到这儿,她便有些作为救命恩人应该有的优越和得意。可再一转念,想起他与吴渝中的对话,遂又感到一种救命之恩被人不当一回事的气闷。
刚落下去的气焰,故又升了起来。心中一恼,索性夺过厉北山手中那只刚刚用荷叶饼卷好的烤鸭,塞进自己的嘴里。
厉北山一愣,那只手空空荡荡地悬在那里,满脸的困惑,“不是说,女眷吃烧饼的么?”
叶南枝边吃,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二爷除了在床上,何时把我当过女眷?”
这句有些带气的话,说得在场的两位男人不由得面露尴尬。
莫老板是人情世故场上的老圆通了,他见此情状,便赶忙躬着身,找了个借口就要退出去,“二位慢用,我到后厨看看那几个菜烧得如何了。慢用,慢用啊。”
一面说,一面便退了半个身子出去。
雅间的门被关上,厉北山拿起托盘里净手的s毛巾,拭了拭那双沾了鸭油的手,而后笑着看她,“如今你可是越发胆儿大了,当着外人的面儿,什么话竟都敢往外蹦。”
叶南枝吃得有些急,那饼卷鸭子腻得糊在嗓子眼里,叫她难受得红了眼圈。
“慢些吃,又不抢你的。”厉北山说着,便执着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叶南枝不领情,头一偏,躲过那茶杯,兀自取了放在他面前的那盅高粱酒来喝。
显见是没喝惯的,一口下去,呛得她咳嗽起来。
厉北山无奈地摇摇头,便伸手去抚她的背,“知道自己不会喝就别逞能,没听刚刚老板说呢么?这酒是自酿的,b起普通的烧酒可还要厉害些。”
叶南枝佝着背咳,一手抓着桌沿,一手偷偷地去抹眼角的泪花,“我不会喝,那从前,二爷不也是灌着我喝么?我那会儿不想喝,您却b着我喝。等我想喝了,又说我逞能。总之,哪样我都是不对,哪样都是我自讨苦吃。”
她说着说着,声音里便带了哭腔,b那台上演员的哀戚还要让人动容。
厉北山的心,莫名地一软,俯下身子,与她问道:“从前是我眼拙,把你当成个小子,你倒是要把这事儿记一辈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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