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它清洗了一遍。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喝完一瓶容量为三升的那种液体,然后把瓶子扔出帐篷。晚上,有的人选择下棋打发时间,有的人则在那里弹吉他。人可以适应任何环境、任何事。一个男人喝醉了,倒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其他人则大声喊叫,想挑衅打架。有两个人喝醉后开车出去了,结果发生了事故。当人们把他们俩从那堆废铁中救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奄奄一息。我则通过给家人写长长的家书和记日记来拯救自己的灵魂。政府部门的负责人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开始不断地问我:你在信里和日记里写了什么?你把这些信和日记都放在哪里?他企图让我的邻居监视我,但是那个家伙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你在写什么?我的学术论文。他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吧,我会转告那位上校,不过,你应该把这些东西都藏起来。他们都是一些好人。我已经说过,在那里,没有人哭,也没有懦夫。相信我:没有人能够打败我们。我们永远都不会被打败!那些长官从不离开他们的帐篷。他们整天穿着拖鞋在帐篷里走来走去,喝酒。谁在乎呢?我们会完成我们的挖掘工作。就让那些长官的肩膀上多一颗星星好了。谁会在意呢?他们就是这样一种人,他们就生活在我们的国家里。
放射量测定员;他们就是这里的神。所有村民都争先恐后地拥向他们:孩子,告诉我,我的辐射量是多少?有一位相当有魄力的士兵由此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找到一根普通的棍子,然后将棍子缠满电线,接着,他就带着这根棍子敲开了一位老太太家的门,一进门就开始用他的棍子在墙壁上扫来扫去。孩子,告诉我,数字是多少?奶奶,这是军事机密。可是,孩子,你告诉我吧。我会给你一杯伏特加作为酬谢。好吧。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呃,这里一切正常,奶奶。你不用担心。然后,他就离开了。
在那里待了三个月后,他们终于给了我们一些放射量测定器。那一个个小盒子,里面还有一块水晶。有些人开始计划,早晨的时候,他们应该带着这些测定器前往填埋点,让它们吸收辐射,如此一来,他们就能以此
为根据,要求更快解散,或者,他们可以凭借这些读数向那些人索要更高的报酬。于是,那些人就把这些小盒子挂在自己靴子上,鞋帮上缠着一圈绳子,如此一来,这些放射量测定器就能更加靠近地面。以往,只有在剧院里你才能见到如此荒谬的情景。然而,挂在靴子上的仪器根本就没有反应,因为只有当辐射物达到一定计量时,它们才会开始计数。换言之这些不过是他们从库房里翻出来的具有50年历史的小玩具而已。给我们发放这些东西不过是他们对我们采取的心理疗法。六个月的服役期结束时,他们在我们所有人的医疗卡上填写的内容完全一模一样:将摄入辐射的平均剂量乘以我们在那儿逗留的天数就得到了我们所摄入的辐射总量,然而,他们计算时采纳的辐射平均剂量来自于我们帐篷里的测量数据,而非我们的工作地点。
我们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躺在一片矮树丛下,发现树上的樱桃己经成熟。枝叶间挂满了又大又红又多汁的樱桃,只要一伸手,你就能把它们摘下来送进嘴里。还有桑葚;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桑葚。当我们不工作的时候,他们就会让我们排好队,在驻地周围行军演练。我们还看印度的爱情电影,一直看到凌晨三四点。有时候,看完电影后,厨师们常常会睡过头,每逢这时,我们就只能吃一些没煮熟的荞麦面当早餐。他们会给我们送报纸看;报纸把我们写成了大英雄。志愿者!报纸上还有照片。要是我们能见到那位摄影师就好了&a;ell;&a;ell;
许多国际营地都设在我们驻地附近。那里就有来自喀山的鞑靼人。有一次,我看到他们发生了内部争斗。他们在营地前追逐一个人,只要他一停下来或是躲到一旁,他们就会开始踢他。那个人一直都负责打扫房子,结果,他们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个装满东西的袋子;他一直都借着打扫卫生的机会偷东西。立陶宛人也住在我们附近。两个月后,他们发生了叛乱,要求回家。
有一次,我们接到了一条特殊的命令:立刻全面清洗一座位于某个村庄里的房子,而那个村子已经无人居住。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样做
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明天要在那里拍摄一场婚礼。于是,我们带着一些水管,用水清洗了屋顶和周围的树,并且擦干净了地板。我们整平了种有土豆的土地,以及金个花园,还给那个院子铀了草。那栋房子周围空荡荡的一片。第二天,他们带#了新娘和新郎,并且用公共汽车运来了大批宾客。他们奏响了音乐。结婚的两人是真正的新娘和新郎,他们不是演员;他们已经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并且己经在那里定居,但是有人说服他们回到这里举行婚礼并把婚礼场景拍摄下来,留作历史纪念。我们的宣传起作用了。这里就是一个梦的制造工厂,就连那些残存于我们脑海中的神话故事也开始发挥作用,帮助我们抵御这一切: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能活下来,即便是在这片毫无生气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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